第二章

当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涓宁便起身了，一番洗漱后，她为了给永小主留下好印象于是把头梳得锃亮，大辫子编了又编了，想着头发编得好些主子便会觉得她是个精细妥贴之人。

一旁的喜官被她这一行为惊呆了，开声问道："涓宁你今天怎么了？头发编了又编的？”

涓宁手不停地编着发，脸上漾出了笑意，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今个儿呢，我就要到永小主那儿当差了，这第一次见自然是要打扮得得体，主子看了才会舒心些。喜官呀和你讲，我为了这个差事付出了那么多，总算有了回报，想到这儿，我心里就跟吃了蜜饯一般甜呢。"

见她这么讲喜官居然面露疑那惑问道"涓宁呀，你不会是使了大把银子才入的承乾宫吧，这永小主她…"

她本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涓宁，但见涓宁眼中闪烁着的光，又于心不忍，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喜官讲一半又不讲下来，涓宁好奇心上来追问道"永小主怎样？你怎么讲一半又不讲下去了？"

"呃~没什么，就是到了承乾宫，你要精神些，这永小主如今风头正盛，你做事可是格外小心千万别出了什么错子。"喜官讲完重重地拍了拍涓宁的肩膀。

沉浸在幸福中的涓宁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苦日子即将来临，竟哼着小曲儿走出了门。

她走后，莲凤与繁春两人嘀咕上了“这个涓宁还真是愚蠢，永小主可难伺候了，前两天就因为一个丫头茶泡的没叫她满意，她就让那个丫头在雨里跪了两个多时辰，"“对对对，还有一个太监不小心弄坏了她的一个玉佩，就被打了二十大板，据说那个太监现在都下不了床了。"

一旁的哈珠看热闹不嫌事大，顺便也来插上一句“所以呀，李涓宁今后可有罪受了！但愿她能平平安安的！”

三人对了一眼，齐齐叹气，为涓宁今后的处境很是担忧。

涓宁去的早，未见到永小主，只见到承乾宫内几个太监和宫女忙碌着，个个脸上无精打采，毫无生机。她想着他们许是累了，自己帮下忙，他们也会轻松些。瞧见两个太监费力地搬着花瓶，她赶忙上前搭了手，可惜一个手没稳花瓶差点摔碎。

其中一个小太监面色不悦，随即开始抱怨“这可是万岁爷赐给永小主珐琅瓶，真是碎了，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小田子前几天就是不小心弄坏了小主的镯子就被打了板子现在都还下不了床，小主因为这事气上头来甚至把我们奴才们的份例全扣了下来，你就别添乱了，还是扫下院里的落叶吧。"

涓宁见小太监不快便不敢再多言，只是回了句“是”便拿了扫帚去扫院内的落叶。此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涓宁的心头。

也不知扫了多久，屋里传来了茶杯摔在地上的响声，夹杂着永小主的责骂“你个小贱婢子，怎么这么蠢？到底会不会泡茶？茶又泡不好，不长记性么？还是你是想纯心找我不痛快？”那声音尖利又满含怒气。话音刚落，便是小宫女带着哭腔式的求饶：“小主饶命呀，小主饶命，奴婢这就去重新泡过，这就去。"

"废物东西，一会儿和上回一样，下去跪两个时辰。"

"是"

"两个时辰""和上回一样"这几字仿佛银针一样扎得涓宁耳朵生疼生疼的，一阵寒意涌上她的心头，顿时她刚才还攥紧扫帚的手失去了所有力，扫帚"啪嗒"一声跌落地上，划破了一切宁静。

屋内本就在气头上的永小主听见动静后更是怒不可遏"又是哪个奴才，连个扫帚都拿不好？"

涓宁听见永小主的训斥后，吓得一个哆嗦，慌忙地伏跪下去“小主饶命，小主饶命，是奴婢愚钝没握稳扫帚，惊扰了小主。"

她面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流，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求永小主别罚自己。

只见永小主在小宫女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出了屋门来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瞥着她，慢悠悠地开口问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李涓宁么？"

“是"涓宁把头低得很低，声音也很轻很轻。

永小主闻言勾起一抹冷笑，话中带有几分轻蔑"李涓宁，是个好名字，不过你一个奴婢配不上这么好听的名字，在承乾宫的奴婢中你年纪最大，以后你就改叫'大丫' 如何？"

涓宁听后满是气愤，却强压着怒火恭顺地答道：“奴婢谢永常在赐名。"

永小主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摆了摆手道“见你是一只听话的好狗，就起来吧，不过呢这责罚还是免不了的，见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就小惩大戒，免了你今日的午饭和晚饭。既然当了奴婢就得有当奴婢子样子，别笨手笨脚地扰了主子的雅兴。" 说罢永小主便在小宫女的搀下回了屋，留涓宁跪在原地。

涓宁望着几片枯片落下，心如寒窑里的冰一样凉。

从前入宫前父亲告诫过她入了宫在主子面前勤做事，少做错。可从成为奴婢那一天起，对和错都是主子说得算的，自己的命都由主子摆弄。永小主轻飘飘的一声"大丫"把她作为"李涓宁"的尊严碾得稀碎！

是呀，从此承乾宫没有"李涓宁"了，只有"大丫"了，她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朝屋内走，那背影落寞得像秋日里失了叶子的老枯树，风一拂都带着丝丝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