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17

第十七章 檐下春深

长沙的春天总带着湿润的水汽，林晚棠推开窗时，檐角的铜铃正被细雨淋得发亮。院子里的玉兰开了第一朵，嫩白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像极了张起灵前几日从山里带回的月光石。

“在看什么？”话音未落，一件带着冷松香的外衣披在她肩上。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端着刚沏好的碧螺春，茶汤在白瓷杯里漾着绿意。林晚棠接过茶杯，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昨夜整理古籍时，他替自己拢起碎发的温柔。

“玉兰花要开了。”她低头吹着热气，眼角余光却瞥见张起灵耳尖微微泛红。自从上次长白山归来，他似乎越来越不擅长掩饰情绪，会在她研究机关术时默默守到深夜，会在她被九门长老刁难时，用最简洁的话语替她解围。

院外传来胖子的大嗓门：“我说小哥，你家晚棠妹子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胖爷我带了刚出锅的糖油粑粑！”吴邪无奈的声音紧随其后：“你轻点声，别吓着院里的花。”

林晚棠笑着跑出去，接过胖子递来的油纸包，热乎乎的糖油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吴邪提着一篮刚摘的草莓，鲜红的果子还带着露水：“尝尝，西山坳里的野草莓，甜得很。”

四人围坐在廊下喝茶。胖子讲着最近帮霍家找玉佩时闹的笑话，把自己扮成风水先生的糗事说得绘声绘色，逗得林晚棠直笑，不小心把茶泼在了衣襟上。

“小心烫。”张起灵立刻递过手帕，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腕的皮肤。林晚棠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假装整理衣袖，却看见他悄悄红透的耳根。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呃，我们突然想起来九门堂还有事，先走了啊！”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时，气氛突然变得安静。细雨敲打着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张起灵忽然站起身：“我去帮你拿件干净衣服。”林晚棠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他很快拿来一件淡青色的襦裙，是上次去苏州时她看中的料子。林晚棠接过衣服，指尖触到内里绣着的细密双鱼纹——那是她无意中提过的林家纹样。“你什么时候...”

“上次你说喜欢。”张起灵的声音有些低，“就找人绣了。”

林晚棠抱着衣服，忽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她想起这几个月来，他默默记下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看书时递来温水，会在她做机关模型时，安静地坐在一旁打磨木料。

“张起灵，”她忽然开口，“你是不是...不太会表达喜欢？”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耳根的红色却蔓延到了脖颈。他沉默片刻，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青铜罗盘，比她腰间的那个更小，上面刻着细密的星图。

“这个...送给你。”他把罗盘塞进她手里，“能找到我。”

林晚棠看着掌心的罗盘，指针正稳稳地指向张起灵。她忽然想起地宫深处，他一次次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想起长白山巅，他说“以后换我守着你”时的眼神。

“其实，”她抬起头，对上他紧张的目光，“我知道。”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廊下的玉兰花瓣上。张起灵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忽然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这个拥抱有些僵硬，却带着他独有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以后，”他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换我来找你。”

林晚棠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历经生死的冒险固然惊心动魄，但此刻檐下的宁静与温柔，才是她追寻已久的归宿。院子里的玉兰花悄然绽放，将这片刻的甜蜜，酿成了悠长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