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2

第二章 烛影摇红话旧疑

竹林厮杀的余温未散，沈清晏跟着宫尚角踏入暗室。石壁上的机关烛台次第亮起，映出满墙泛黄的图纸——全是他们年少时共同设计的机关草图，最显眼处还挂着半幅未绣完的梅花帕子，边角被岁月磨得发毛。

“这些年...你为何从未找过我？”沈清晏指尖抚过图纸上自己留下的批注，声音比预想中沙哑。宫尚角往铜炉里添了块炭，火光将他的侧脸劈成明暗两半：“沈家灭门当夜，我在火场里挖出这个。”他掏出枚焦黑的锁片，正是沈清晏生辰那日他准备的礼物。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沈清晏突然意识到，无锋告诉她沈家因通敌被灭，与宫尚角口中的“被陷害”截然不同。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木桌，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清晏，你袖口的针孔是怎么回事？”宫尚角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际。沈清晏浑身紧绷，想起无锋在她体内种下的追踪蛊——一旦说谎，伤口便会渗血。“不过是路上划伤。”她别开脸，却见宫尚角已扣住她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道细小的疤痕。

暗室外传来细碎脚步声，宫尚角瞬间将沈清晏护在身后。门被推开，竟是宫远徵抱着药箱出现：“哥，你的伤...”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这位姑娘怕是也需要处理伤口。”

沈清晏这才注意到宫尚角肩头洇开的血迹。记忆闪回竹林中他替自己挡箭的画面，喉间泛起苦涩。宫远徵替宫尚角包扎时，她默默擦拭银刃，听见兄弟俩低声交谈。

“新娘里混进了无锋的人。”宫远徵的语气带着警告，“哥，你不该感情用事。”宫尚角盯着沈清晏的背影，良久才道：“她是沈清晏，不是刺客。”沈清晏的手微微颤抖，一滴血珠顺着刀刃坠入青石砖缝。

当夜，沈清晏躺在分配的厢房里，听着更漏声辗转难眠。窗棂突然轻响，一枚刻着梅花的玉简滑入。展开只见两行小字：明日巳时，藏书阁三层。她攥着玉简起身，却在推门时与来人撞个满怀。

“沈姑娘这是要去哪？”云为衫举着灯笼，目光在她手里的玉简上打转。沈清晏迅速藏起玉简：“夜起解手，迷路了。”云为衫轻笑：“巧了，我正要去给宫子羽公子送醒酒汤，不如同行？”

两人各怀心思走在回廊上。沈清晏望着云为衫腰间若隐若现的药囊，想起无锋情报里提到的“能解百毒的云姑娘”。或许，她能帮忙解开体内的追踪蛊？这个念头刚起，便被自己掐灭——在无锋，相信他人就等于找死。

次日巳时，沈清晏如约来到藏书阁。宫尚角正在翻阅古籍，案头摆着盘切好的青梅。“尝一个？”他推过瓷盘，“还是你最喜欢的苏州甜梅。”沈清晏望着梅子上凝结的糖霜，想起十二年前宫尚角翻墙为她偷梅被刺的模样，眼眶突然发酸。

“我需要你帮我查件事。”她强压下情绪，“沈家灭门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宫尚角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住，烛火突然剧烈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满墙书册间，仿佛无数个秘密在暗处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