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带着深秋的寒意,许淮安和陆景辞在公交站台等车时,哈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风里。两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许淮安怀里揣着两张昨晚打印的兼职招聘信息,指尖把纸页攥得发皱。
“那家西餐厅要求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上班,周末正好能排开。”许淮安指着招聘信息上的地址,“离学校不算远,骑共享单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陆景辞点头,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红的耳尖上,悄悄把自己的围巾往他脖子上绕了半圈:“别冻着。”围巾还带着他的体温,暖得许淮安心里一热,刚想推辞,就被少年按住了肩膀:“戴着,我不冷。”
两人刚走到西餐厅门口,就看见玻璃门上贴着“招聘已满”的告示。许淮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捏着招聘信息的手指紧了紧——这是他们找的第三家店了,前两家不是要求成年,就是嫌弃他们是学生没时间长期干。
“再去下一家看看吧,书店应该还在招。”陆景辞拉了拉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他昨晚其实偷偷给几家兼职机构发了消息,只有这家书店回复说接受周末兼职,只是怕许淮安失望,没敢提前说。
书店藏在老巷子里,木质招牌上刻着“青岚书店”四个字,门口堆着几摞旧书。老板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收银台后织毛衣,见两人进来,抬头笑了笑:“是来应聘整理员的吧?”
许淮安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对!我们周末有空,能搬书、整理书架,什么都能干!”
老太太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旧书:“先试试吧,把这些按类别归到书架上,注意轻拿轻放。”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许淮安负责搬书,厚重的精装书压得他胳膊发酸,陆景辞见状,默默把重的书都揽到自己怀里:“我来搬,你负责归类。”他的力气比看起来大些,抱着一摞书走得稳稳的,只是耳尖因为用力泛着红。
整理到文学区时,许淮安发现一本《朝花夕拾》的扉页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小字:“送给最勇敢的你”。他想起陆景辞对抗父亲时的倔强,悄悄把书塞到陆景辞手里:“这个给你,像不像在说你?”
陆景辞摩挲着扉页上的字迹,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把书放进自己的背包里——这是他收到的又一份带着温度的礼物。
中午老太太留他们吃了午饭,简单的番茄鸡蛋面,却热气腾腾。吃饭时,老太太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轻声说:“我孙子要是还在,也跟你们一样大。他以前总说,好朋友就该互相帮衬着走。”
许淮安心里一暖,刚想开口,就看见陆景辞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了他碗里,还对着老太太笑了笑:“您做的面真好吃。”
下午整理儿童区时,一个小女孩拿着绘本哭得直跺脚,说找不到妈妈了。许淮安立刻蹲下来,拿出兜里的橘子糖哄她:“小妹妹别哭,我们帮你找妈妈好不好?”陆景辞则悄悄走到收银台,让老太太用广播寻人。
十分钟后,小女孩的妈妈急急忙忙跑过来,对着两人连连道谢。看着小女孩抱着妈妈的手笑起来的样子,许淮安撞了撞陆景辞的胳膊:“你看,做好事真开心。”陆景辞转头看他,阳光透过书店的玻璃窗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认真地点了点头。
傍晚下班时,老太太给他们结了工资,还多塞了两袋书签:“这是我自己做的,留个纪念。”书签是用干花压的,淡雅的薰衣草香萦绕在鼻尖。
两人骑着共享单车回学校时,夕阳正慢慢下沉。许淮安哼着不成调的歌,车筐里放着那两袋书签,陆景辞跟在他身边,车速放得很慢。路过一家小吃摊时,许淮安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跑过去买了两个烤红薯,回来时手里冒着热气。“给你,甜的!”他把大的那个递给陆景辞,自己捧着小的啃了起来,嘴角沾了点薯泥。
陆景辞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掏出纸巾轻轻擦了擦他的嘴角。指尖碰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只是耳尖都悄悄红了。
“这个月工资够我们的生活费了。”许淮安咬着红薯,含糊不清地说,“等下次发工资,我们去吃上次那家烧烤好不好?”
“好。”陆景辞点头,咬了一口红薯,温热的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他看着身旁少年鲜活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流言和压力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只要能和许淮安一起,哪怕只是吃个烤红薯,都觉得无比踏实。
回到学校宿舍时,天已经黑了。两人住在同一个宿舍,是许淮安特意找宿管调的。许淮安把书签放进书桌的抽屉里,看着陆景辞正在整理今天带回来的《朝花夕拾》,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景辞,有你真好。”
陆景辞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嗯,有你也很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书桌上的烤红薯皮,也照亮了两个少年相依的身影。兼职路上的疲惫被暖光驱散,那些细碎的温暖像种子一样,在心底慢慢生根发芽。
陆景辞低头看着胸前的手臂,心里默默想着:不管未来还要面对多少困难,只要能和许淮安一起,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生活,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