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夜猎的风裹着残秋的凉意,刮得江澄鬓边碎发乱飞。紫电在腕间缠了两圈,尾端的银铃被风撞得轻响,却压不住林子里渐浓的尸气。
他刚解决完一窝作祟的走尸,剑上血珠还没凝干,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极轻的箫声。不是魏无羡那混不吝的调子,也不是蓝氏弟子常奏的清心音,低回婉转,像山涧冰融时的细流,裹着点化不开的沉郁。
江澄皱了眉,提剑循声走去。穿过半人高的枯草丛,就看见溪边石上坐着个人。月白外袍沾了些草屑,墨发用玉冠束着,正是许久不见的蓝曦臣。
那人手里横握着“裂冰”,指腹轻轻按在箫孔上,却没再吹下去。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眼底的怔忪还没散去,看见是江澄,才缓缓起身,拱手道:“江宗主。”
江澄“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手边——除了箫,只有一个空了的茶盏,想来是在此处待了许久。他没问蓝曦臣为何独自在此,只将剑收回鞘中,淡淡道:“这一带尸气未散,蓝宗主孤身在此,未免不妥。”
蓝曦臣闻言,浅声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多谢江宗主提醒。只是此处清净,倒适合……理清些旧事。”
风又吹过,卷起水面细碎的月光。江澄看着他鬓角几不可见的白发,忽然想起观音庙后,蓝曦臣闭关数月的传闻。他向来不擅安慰人,张了张嘴,最终只道:“旧事若理不清,便先放放。左右仙门之事,也不是你一人要扛。”
蓝曦臣微怔,随即看向他,眼底似乎亮了些。溪水映着月,也映着两人相对的身影——一个站在寒溪边,周身带着未散的锋芒;一个立在月光下,眉宇间藏着劫后的温软。
沉默漫开时,蓝曦臣忽然道:“江宗主若是不忙,不如……同我饮杯茶?”
江澄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