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蓝曦臣显然早有准备，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干净的白瓷茶罐和两只茶杯，动作轻缓地置在石上。沸水是提前温在玉壶里的，倾倒入杯时腾起细白的水雾，混着清雅的茶香，驱散了几分周遭的尸气与寒意。

茶汤浅碧，叶底舒展，是姑苏特有的雨前龙井。江澄端起茶杯，指尖触到瓷壁的微凉，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化开，冲淡了方才打斗留下的腥气。

“没想到蓝宗主夜猎，还带着这等雅致。”他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习惯了。”蓝曦臣执杯的手指修长干净，“有时静下来喝杯茶，倒比一味沉在思绪里好些。”他说着，目光落在水面跳动的月影上，“从前在云深，总与忘机一同饮茶，如今……”话音顿了顿，终究没再往下说。

江澄指尖摩挲着杯沿，没接话。他知道蓝曦臣未说完的话里藏着什么。观音庙那场浩劫，金光瑶伏诛，蓝曦臣亲手刺穿义弟胸膛的画面，虽未亲眼所见，也听旁人零碎提过。那般温润的人，心里怕是早已千疮百孔。

就像他自己，莲花坞的火海、至亲的离世、昔日挚友的分道扬镳，哪一桩不是刻在骨血里的疤。只是他惯于用锋芒遮掩，蓝曦臣却习惯用温和包裹。

“你那杯凉了。”江澄忽然开口，将自己没动几口的茶杯推了过去，“换这个。”

蓝曦臣一怔，看着推到眼前的茶杯，又抬眼望进江澄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紫眸。月色下，那眸子里的锋芒似乎柔和了些，像寒江被月光镀上了一层薄暖。他没有推辞，轻声道了谢，换过茶杯喝了一口。

风渐渐小了，林间只剩下溪水潺潺的声音。

“方才听闻江宗主剑声，倒是利落得很。”蓝曦臣主动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许。

“对付些杂碎，还费不了多少功夫。”江澄说得轻描淡写，紫电在腕间轻轻晃了晃，银铃又响了一声，“倒是蓝宗主，箫声里的沉郁，比这林子里的雾气还重。”

这话问得直接，没留半分余地。蓝曦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片刻后才低笑一声：“江宗主倒是敏锐。”他抬眼看向江澄，眼底是难得的坦诚，“或许是……有些事，终究难以释怀。”

“谁不是呢。”江澄放下茶杯，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但日子总得过下去。莲花坞要守，金凌要教，你那宝贝弟弟还等着你带他回云深，总不能一直陷在过去里。”

他话说得糙，却戳中了要害。蓝曦臣望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人虽然毒舌，心思却通透得很。那些藏在温和表象下的苦楚，那些无人敢轻易触碰的伤疤，竟被他这般直白地挑开，却不显得冒犯，反而有种奇异的安抚力。

“江宗主说得是。”蓝曦臣显然早有准备，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干净的白瓷茶罐和两只茶杯，动作轻缓地置在石上。沸水是提前温在玉壶里的，倾倒入杯时腾起细白的水雾，混着清雅的茶香，驱散了几分周遭的尸气与寒意。

茶汤浅碧，叶底舒展，是姑苏特有的雨前龙井。江澄端起茶杯，指尖触到瓷壁的微凉，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化开，冲淡了方才打斗留下的腥气。

“没想到蓝宗主夜猎，还带着这等雅致。”他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习惯了。”蓝曦臣执杯的手指修长干净，“有时静下来喝杯茶，倒比一味沉在思绪里好些。”他说着，目光落在水面跳动的月影上，“从前在云深，总与忘机一同饮茶，如今……”话音顿了顿，终究没再往下说。

江澄指尖摩挲着杯沿，没接话。他知道蓝曦臣未说完的话里藏着什么。观音庙那场浩劫，金光瑶伏诛，蓝曦臣亲手刺穿义弟胸膛的画面，虽未亲眼所见，也听旁人零碎提过。那般温润的人，心里怕是早已千疮百孔。

就像他自己，莲花坞的火海、至亲的离世、昔日挚友的分道扬镳，哪一桩不是刻在骨血里的疤。只是他惯于用锋芒遮掩，蓝曦臣却习惯用温和包裹。

“你那杯凉了。”江澄忽然开口，将自己没动几口的茶杯推了过去，“换这个。”

蓝曦臣一怔，看着推到眼前的茶杯，又抬眼望进江澄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紫眸。月色下，那眸子里的锋芒似乎柔和了些，像寒江被月光镀上了一层薄暖。他没有推辞，轻声道了谢，换过茶杯喝了一口。

风渐渐小了，林间只剩下溪水潺潺的声音。

“方才听闻江宗主剑声，倒是利落得很。”蓝曦臣主动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许。

“对付些杂碎，还费不了多少功夫。”江澄说得轻描淡写，紫电在腕间轻轻晃了晃，银铃又响了一声，“倒是蓝宗主，箫声里的沉郁，比这林子里的雾气还重。”

这话问得直接，没留半分余地。蓝曦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片刻后才低笑一声：“江宗主倒是敏锐。”他抬眼看向江澄，眼底是难得的坦诚，“或许是……有些事，终究难以释怀。”

“谁不是呢。”江澄放下茶杯，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但日子总得过下去。莲花坞要守，金凌要教，你那宝贝弟弟还等着你带他回云深，总不能一直陷在过去里。”

他话说得糙，却戳中了要害。蓝曦臣望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人虽然毒舌，心思却通透得很。那些藏在温和表象下的苦楚，那些无人敢轻易触碰的伤疤，竟被他这般直白地挑开，却不显得冒犯，反而有种奇异的安抚力。

“江宗主说得是。”蓝曦臣眼底的沉郁散了些，真正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是曦臣钻了牛角尖。”

江澄“哼”了一声，别开脸，却没再说什么刻薄话。

月光透过疏枝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在溪边交叠在一处。寒江映着月明，霜雪般的人守在旁，倒真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