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我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咳醒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浑身也软得提不起力气。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帐子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帐帘就被掀开了，防风邶一脸急色地冲了进来。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指尖触到皮肤时，我明显感觉到他手一抖，“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昨晚淋了雨着凉了？”

我想开口说话，可一吸气喉咙就疼得厉害，只能轻轻摇了摇头。防风邶更慌了，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我去叫医师！你等着，千万别乱动！”

帐子被他掀得大开，冷风灌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过一会儿，防风邶就拉着个背着药箱的医师跑了进来，他还顺手把帐帘重新掖好，生怕我再受了凉。

医师给我把了脉，又看了看我的舌苔，皱着眉说：“姑娘这是风寒入体，还引发了内热，得好好调理，先喝几副药看看情况，要是烧还退不下去，就麻烦了。”

防风邶一听“麻烦了”，脸色更差了，连忙追问：“那要怎么调理？需要什么药材？我马上去找！”

“药材我这里有，先煎一副让姑娘喝了，发发汗或许能好点。”医师说着就打开药箱准备抓药，防风邶在旁边一会儿递纸一会儿递笔，全程围着医师转，眼神却时不时往我这边瞟，满是担忧。

等医师去煎药了，防风邶坐到我床边，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来，还在我背后垫了个软枕：“难受就靠会儿，别硬撑着。都怪我，昨晚下雨非要拉你去看灯，要是我多注意点，你也不会生病。”

我看着他自责的样子，想抬手拍拍他的胳膊，可手刚抬起来就没了力气。防风邶赶紧握住我的手，语气放得特别软：“别乱动，好好歇着。药很快就好，喝了药睡一觉，说不定醒了就好了。”

他就这么握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话，一会儿说等我好了带去找最好吃的糖糕，一会儿又说要去山上采最鲜的果子，好像只要多说点开心的事，我的病就能快点好。

就在这时，帐帘又被掀开了，相柳走了进来。他还是平时那副样子，一身青衣，表情平静得看不出情绪，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病得厉害。

防风邶看到他，赶紧站起来：“相柳，你来得正好，她生病了，烧得厉害，医师正在煎药呢。”

相柳“嗯”了一声，走到床边看了我一眼，眼神没什么波动，只淡淡说了句：“好好吃药，多休息。”说完就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书翻了起来，仿佛我这个病人和他没什么关系。

防风邶皱了皱眉，好像想说点什么，可看了相柳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转身更频繁地去门口看医师把药煎好了没。

我心里其实有点失落，明明都是认识的人，防风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相柳却这么冷淡。可转念一想，相柳向来就这样，对谁都淡淡的，也就没再多想。

没过多久，医师把药端来了，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苦味。防风邶赶紧接过药碗，还特意吹了好一会儿，才用勺子舀了一点递到我嘴边：“有点苦，你忍忍，喝了药病就好了。”

我皱着眉喝了一口，苦味瞬间在嘴里散开，忍不住咳嗽起来。防风邶赶紧拍着我的背，又拿了块蜜饯递到我嘴里：“先含块蜜饯，就不那么苦了。”

就这么一口药一口蜜饯，好不容易才把一碗药喝完。防风邶帮我躺好，盖好被子，又帮我掖了掖被角：“好好睡一觉，我就在旁边守着，有事你随时叫我。”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感觉到有人走到床边，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额头，接着一股温暖的气流从那只手传过来，缓缓流遍我的全身，原本又烫又疼的身体，好像舒服了不少。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只能又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喉咙不那么疼了，身上也有力气了些，额头的热度也退了不少。防风邶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块没拆开的蜜饯。

我轻轻动了动，防风邶立刻醒了，看到我睁着眼睛，惊喜地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他又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太好了，不烧了！我去叫医师再看看！”

医师来复诊后，笑着说：“姑娘恢复得不错，再喝两副药巩固一下就没事了。看来昨晚发了汗，效果很好。”

防风邶开心得不行，又去给我端粥，还絮絮叨叨地跟我说，我睡着的时候他有多担心，一会儿怕我烧起来，一会儿又怕我渴了饿了，几乎没合眼。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暖暖的，可突然想起昨晚迷迷糊糊感觉到的那股温暖气流，就问他：“昨晚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你一直在我床边？”

防风邶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中间去给你倒了次水，也就离开一会儿，其他时间都在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心里有点疑惑，难道是我做梦了？

当天下午，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防风邶去给我买糖糕了，相柳则在旁边的石桌上看书。我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忍不住问：“相柳，昨晚我生病的时候，你是不是来过我床边？”

相柳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了我一眼，语气还是淡淡的：“怎么这么问？”

“我总觉得昨晚有人给我输了什么东西，身上暖暖的，舒服了不少。”我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你？”

相柳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又低下头看书，好像只是说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明明很关心我，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冷淡？”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相柳合上书，看着我，“你当时病得厉害，知道了也只是多担心。而且，我只是不想你因为生病耽误事，毕竟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相柳不是冷淡，只是不擅长表达。他虽然没像防风邶那样慌里慌张，却用自己的方式在帮我。

“那你给我输的是什么？会不会对你不好？”我赶紧问。

“没什么，只是一点灵力，对我没影响。”相柳语气依旧平静，可我却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时，防风邶拎着糖糕跑了回来，看到我们在说话，笑着说：“你们在聊什么呢？快来吃糖糕，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我接过糖糕，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抬头看向相柳，他虽然没说话，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好像微微上扬了一点。

阳光洒在院子里，暖暖的，就像相柳偷偷给我的那些灵力，也像他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关心。我知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身边都有两个真心对我的人，一个用热烈的方式守护我，一个用沉默的方式温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