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外套里的余温（李洛克·第一人称）
我是被烤肉店后厨传来的洗碗声吵醒的。
额头抵着冰凉的木桌，宿醉带来的眩晕感还没完全散去，喉咙干得像塞了团砂纸，连咽口水都觉得疼。我撑起身子，手肘刚一用力，就摸到了搭在肩上的外套——不是我的绿色训练服，是件浅灰色的薄外套，布料柔软，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这味道很熟悉。
昨天的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断断续续往脑子里钻。凯老师举着啤酒杯喊“青春就是要痛痛快快”，天天偷偷把一杯琥珀色的酒推到我面前，说“这是我老家的梅子酒，度数低，尝尝不碍事”。我从没喝过酒，捏着杯子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被“青春要尝试新事物”的念头冲昏了头，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液又酸又涩，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像有团小火苗在烧。我还没来得及皱眉，天旋地转的感觉就涌了上来，眼前的烤肉盘、凯老师的笑脸、天天的马尾辫，全都变成了重影。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自己好像抓着谁的手，嘴里一直在胡言乱语。
“醒啦？”天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正把最后一个空盘子叠进餐盒，看到我醒了，忍不住笑出声，“你昨天醉得可真厉害，抱着桌子腿喊‘青春不朽’，还非要给烤肉串讲你练‘木叶旋风’的心得。”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真的……”我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伸手扯过肩上的外套，“这外套……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天天把餐盒合上，冲我挤了挤眼睛，“由美昨天送完便当，本来要走的，结果看到你醉成那样，怕你着凉，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你盖上了。她还守了你半个多小时，直到确认你没再乱动，才悄悄走的。”
由美。
这两个字像颗小石子，扔进了我混沌的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把外套抱在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针脚——这是件手工缝的外套，袖口处还留着一点没藏好的线头，和我上次看到她穿的那件一模一样。草药香更清晰了，不是药草的苦味，是晒干后的艾草混着薄荷的清香，和她之前给我送的疗伤药、温茶水的味道，慢慢重合在一起。
天天收拾东西的声音渐渐远了，我的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昨天醉酒时的胡话。那些话不是模糊的碎片，是清晰的、带着心跳的声音——“我喜欢小樱……可是由美哭的时候，我心里好疼……”“她练封印术到半夜，第二天还来给我送便当……”“小樱是樱花，好看，可由美是太阳，暖暖的……”
这些话，是我下意识说出来的？
我以前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该是像对小樱那样——第一次在走廊里看到她粉色的头发，心脏会“砰砰”跳得像要炸开；看到她为佐助担心的样子，会想变成更厉害的忍者，帮她解决所有麻烦；哪怕她一次次说“我喜欢的是佐助”，也还是忍不住想靠近她，想让她看到我的努力。
可现在，抱着这件带着由美体温的外套，我突然觉得，那些对小樱的“喜欢”，更像是少年人对“耀眼事物”的向往——樱花很美，可远观的时候多，靠近了，只会被花瓣上的露水打湿衣服，甚至会被树枝上的刺扎到。
而由美呢？
她从不是耀眼的樱花。她是凌晨操场边安静的观众，是递来温茶水时泛红的脸颊，是把疗伤药放在台阶上的匿名纸条，是任务中挡在我身前解开陷阱的背影，是病房外悄悄坐着的脚步声，是现在这件带着草药香的外套……她的好，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是像清晨的阳光一样，一点点漫过我的心，暖得人不想挪开。
我把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自己的忍具包——这个包以前只装绷带、护膝和凯老师给的训练计划，现在多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好像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走啦李，凯老师还在村口等我们呢！”天天已经背上了忍具包，在门口朝我挥手。
“来了！”我应了一声，抓起忍具包快步跟上。走出烤肉店时，清晨的阳光刚好洒在身上，不刺眼，暖暖的，像极了由美看着我时的眼神。
我摸了摸忍具包里的外套，心里突然有了个明确的念头——下次见到由美，我不能只说“谢谢”。我要好好跟她说，谢谢她的茶水，谢谢她的便当，谢谢她的疗伤药，谢谢她的外套，谢谢她一直以来的陪伴。
更要问问自己，这份藏在“感谢”里的温暖，是不是早就变成了别的东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