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阡指尖划过地面三道刻痕,左眼深处金芒流转未息。药圃中残留的断渊引气息早已散尽,但他体内三大武魂的节奏仍在共鸣——混沌钟沉如渊底雷动,盘古斧刃口黑气蛰伏不动,锁神链缠绕脊柱,似已与筋骨融为一体。
他起身,粗布衣角未带尘灰,径直走向战术室。
唐三已在阵图前等候,紫极魔瞳微启,目光凝于悬浮玉简之上。推演沙盘已布下八方节点,象征史莱克八怪各自战位。他见石阡踏入,收瞳敛息,只道:“你来了。”
“回溯可控,便可外放。”石阡站定,声音低而稳,“昨夜饮下浓缩药剂,神核不再被动触发。现在,它能为推演服务。”
唐三点头,指尖轻点沙盘中央:“那我先演一局假想战——敌方三人组,强攻系居前,敏攻系绕后,控制系隐于高处。按常规应对,你会如何调度?”
石阡闭目,魂力沉入识海。神核静悬,如钟将鸣,却不自响。
“你演。”他说,“我来验。”
唐三不再多言,紫极魔瞳骤然开启,瞳孔收缩成针尖状,沙盘上光影翻涌,一场虚拟战斗瞬间展开。魂力轨迹、脚步落点、技能释放间隔,皆被精确还原。他以精神力模拟敌我交锋,节奏严密无破绽。
至第七回合,敏攻系魂师突袭宁荣荣所在方位,唐三推演出石阡率队拦截,锁神链横扫半空,成功阻截。
“到这里为止。”石阡忽然睁眼,左瞳闪过一丝金光,“你在第六秒时判定对方跃起角度为四十五度,但实际上,他的起跳轴心偏左七分之一寸。”
唐三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回溯了。”石阡语气平静,“不是看全过程,而是逆返那一瞬的意识流。你锁定的是‘视觉真实’,但敌人出招前有半瞬迟疑——那是肌肉记忆与意志脱节的缝隙。真正的动作起点,比你记录的早了0.8秒。”
唐三沉默片刻,重新调取数据。果然,在原始推演波形末端,存在一段极细微的延迟波动,若非刻意放大,几乎不可察觉。
“所以……”他缓缓开口,“你的回溯不仅能修正自身反应,还能反向验证他人判断?”
“是。”石阡抬手,掌心凝聚一道魂力细丝,缠绕指节三圈后骤然绷直,“我们合流。你用魔瞳捕捉表象,我用神核穿透本质。双轨并行,才能逼近战场真相。”
唐三深吸一口气,再度启动紫极魔瞳。这一次,他不再独自推演,而是将精神力场主动开放一角,容许石阡感知其思维流向。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凝视虚影,一个闭目内察。沙盘上的战斗再次启动,速度提升三成。
当敌方控制系发动领域压制时,唐三立刻捕捉到其魂环闪烁频率异常;石阡则在同一瞬启动回溯,逆返此前两秒内的魂力潮汐变化,发现对方领域尚未完全成型,尚有0.6秒窗口可破。
“打断!”石阡低喝。
唐三同步出手,精神震荡精准命中沙盘中敌人的识海投影。领域崩解,推演重置。
“成了。”唐三睁开眼,额角渗出细汗,“我们看到了不同的东西,却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这不是巧合。”石阡睁开左眼,金芒未散,“战场信息永远不对等。有人信眼睛,有人信感觉,而我们要做的,是让所有漏洞无所遁形。”
他转身走到沙盘边缘,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刚才的数据尽数录入,并划分三类响应层级。
“第一类:突发干扰。”他语速加快,“环境突变、陷阱触发、辅助失效。此类由混沌钟音波统一稳场,确保团队意识不散。”
“第二类:团队脱节。”他划出第二道符线,“若有人失联或误判,锁神链立即构建临时魂力网络,以心跳节律为基准,强制同步五人呼吸节奏。”
“第三类:高阶压制。”他停顿一瞬,右手按在盘古斧虚影之上,“一旦确认敌方有封号斗罗级战力介入,释放盘古斧气息震慑,仅作威慑,不真正出斧。此招只为争取撤离时间。”
唐三听着,神情渐凝。他知道,这三策看似简单,实则每一环都建立在对回溯能力极限的精准把控之上。尤其是第三条——那柄从未真正现世的巨斧,早已成为无形的心理武器。
“如果敌人不止三类?”他问。
“那就归入未知变量。”石阡将玉简封存,烙印密纹,“预案不求全覆盖,只求可迭代。每经历一次实战,就修正一次模型。我们的优势不在预判完美,而在修正更快。”
唐三望着他,忽然道:“你以前打过很多仗?”
石阡未答,只是将玉简收入怀中,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吧。”他说,“去见弗兰德。”
战术室门开,冷风灌入。弗兰德坐在高台边缘,手中烟斗明灭不定。见二人进来,他抬起眼皮:“推演完了?”
“完了。”石阡递上玉简,“三段式应对策略,已设阅权限,仅限核心成员开启。”
弗兰德接过,轻轻一吹,玉简表面浮现出三人指纹印记。“你和唐三的?”他问。
“还有戴沐白、奥斯卡、宁荣荣的预留接口。”石阡道,“一旦考核开始,他们会收到暗语提示。”
“什么暗语?”
“钟声未响,斧已临门。”
弗兰德眯起眼,笑了:“够狠,也够险。你们真打算把那把斧子当幌子使?”
“恐惧比力量更易传播。”石阡语气平淡,“只要他们相信我敢挥斧,就不敢逼我到绝境。”
弗兰德不再多问,将玉简插入案台凹槽,一道光幕升起,自动归档。
“你们回去准备吧。”他说,“明日辰时,考核正式开启。记住——活着出来的人,才算赢。”
石阡抱拳,转身离去。唐三紧随其后。
走廊尽头,月光斜照,石阡的脚步忽然一顿。
“你还信‘三秒’这个界限吗?”唐三突然开口。
石阡停下,没有回头。
“三秒是起点。”他说,“不是终点。”
唐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片刻后,他低声自语:“那你到底……还能看多远?”
石阡行至居所,关上门扉。他盘坐于床,左手轻抚腰间混沌钟酒壶,右手指尖在地面缓缓划出三道新痕——比先前更深,更稳。
壶身微震,似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