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对

傍晚，顾晏辰罕见地提前回来了。他似乎也接到了通知，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苏璃，他脚步顿了一下。

“母亲来找过你了？”他问，语气平淡。

苏璃点点头：“下了周三晚宴的通牒。”

顾晏辰扯开领带，扔在沙发上，冷笑一声：“他们的动作倒快。”他走到吧台倒了杯水，看向苏璃，“不用担心，一场表演而已。我会在场。”

他的话并未带来多少安慰。苏璃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他：“协议里说，你会给我自由。这种…被迫表演的自由，也是其中一部分吗？”

顾晏辰喝水动作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她。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质疑这场交易的本质。

“自由从来不是绝对的。”他放下水杯，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尤其是在这个位置上。摆脱你叔父的控制，只是第一步。现在的麻烦，是获得这份‘自由’需要付出的代价。你可以选择演，或者…”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起。他接起听了片刻，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挂了电话，他看向苏璃，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看来，麻烦还不止一个。”

“怎么了？”

“你叔父苏启山，”顾晏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消息，知道了基金会晚宴的事。刚联系了我的助理，以‘长辈’的身份，表示希望届时也能‘受邀’出席，以便‘关照’你。”

苏璃的脸色瞬间白了。苏启山就像跗骨之蛆，竟想借着这股东风，挤进顾家的交际圈！如果他来了，在那种场合说出些什么、做些什么…

“不能让他来！”苏璃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

顾晏辰看着她瞬间紧绷的神色，眸色深了深。他原本打算直接让人回绝，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哦？”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给我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毕竟，他名义上，还是你的监护人，‘关心’你似乎也合情合理。”

苏璃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她知道顾晏辰在逼她，逼她交出更多的底牌，逼她更深入地参与到这场合作中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迎上顾晏辰审视的目光，声音恢复了镇定：“苏启山的目的绝不是关心我。他想攀附顾家这棵大树，解决他公司的巨额债务和劣质建材的丑闻。如果他出现在晚宴上，他会竭尽全力和每一个顾家的人、顾家的合作伙伴搭上关系，夸大他和你的关系，甚至可能打着你的旗号去获取利益或做出承诺。”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冷冽：“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握着一些关于我父母去世原因的…模糊把柄。虽然我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但他很可能在无法达到目的时，选择在那种场合‘无意’地透露一些对我不利、进而可能影响到顾家声誉的信息。他做得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出对父母去世的隐疑，尽管对象是顾晏辰。她紧紧盯着他，不确定这番交底会换来什么。

顾晏辰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片刻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味：“看来，我的合作伙伴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阿强的电话，语气不容置疑：“处理一下苏启山。下周三的晚宴，我不希望看到他出现在邀请名单上，也不希望他以任何方式接近会场或相关人士。另外，查一下他公司的债务情况和最近接触过的建材供应商，还有…他手里可能掌握的关于苏璃父母的任何信息。”

吩咐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挂了电话，他看向微微怔住的苏璃：“现在，安心准备你的‘表演’了？”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顾太太。”

苏璃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一种奇特的联盟感，他们各自握着对方的秘密，共同面对着来自内外的麻烦。她点了点头，第一次，对这个称呼没有产生那么强烈的排斥。

“我会准备好。”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