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陈阳收到个快递,拆开一看是包种子,寄件人是山区学校的校长。校长在信里说,孩子们用着新桌椅挺开心,种了点当地的花种子,让他种种看,就当是谢礼。陈阳把种子交给苏晓冉,“你懂这些,找个花盆种下吧。”苏晓冉笑着说,“这校长还挺有心,等开花了放博物馆门口,肯定好看。”
没过几天,李师傅的徒弟拿着张图纸来找陈阳,“陈哥,你看我设计的这个儿童床咋样?用的都是短木料,拼接起来的,还能当书架用。”图纸画得挺简单,但看得出来花了心思。陈阳看了看,“想法不错,就是这床板得再加固一下,孩子睡着得稳当。”姑娘点点头,“我回去改改,争取做个样品出来。”
周明的县城租赁点又来了个新客户,是个开民宿的年轻人,想租一批有特色的家具。“不用太新,旧点没事,有那股子老味道就行。”年轻人说。周明想起仓库里有几张老八仙桌,都是收来的旧家具,修了修还能用。“你看看这个咋样?”他领着年轻人去仓库,掀开盖布,几张八仙桌摆在那,桌面磨得发亮,透着股岁月的劲儿。年轻人眼睛一亮,“就这个!放民宿里肯定有客人喜欢。”当场就租了六张,还说以后要长期合作。
小李的线上木工课也开起来了,第一节课教做木勺,提前在直播间说了,让大家准备好木料和刻刀。开课那天,在线人数比平时多了一倍,弹幕里全是“第一次拿刻刀”“有点紧张”。小李也不慌,一步一步地教,“先把木料削出个大概形状,别着急刻花纹,安全第一。”有个粉丝边做边直播,削到手指差点出血,小李赶紧让他停下来,“不行就歇会儿,别伤着自己,咱们不是比赛。”那粉丝后来发了成品照片,虽然歪歪扭扭,但挺高兴,说“第一次做成功了,比买的有意义”。
林薇去福利院拍孩子们,发现那个叫乐乐的小女孩进步特别大,不光会刻木牌,还能做小木梳了。“我想给妈妈做一把,”乐乐低着头说,声音小小的。林薇愣了一下,才想起乐乐是被遗弃的,平时很少提家人。“那你做的时候我帮你拍下来,说不定妈妈能看到呢。”林薇说。乐乐眼睛亮了,“真的吗?”“真的,”林薇点点头,心里有点发酸。
苏晓冉的幼儿园家具样品做好了,一张小桌子,四个小凳子,全是圆角,用手摸上去光溜溜的,一点不硌人。她特意请了个幼儿园老师来看,老师试了试,说,“这高度正合适,孩子坐上去脚能着地,而且圆角好,不容易撞着。”苏晓冉挺高兴,“我再改改细节,比如在桌子底下加个小抽屉,让孩子们放画笔。”
夏天来得早,天气一热,工坊里就闷得慌。陈阳买了几台吊扇,装在屋顶上,一开起来呼呼转,总算凉快了点。张师傅身体好多了,又开始在工坊里忙活,教孩子们做小木马。“先做四条腿,得一样长,不然站不稳。”他拿着尺子量,孩子们围在旁边,学得有模有样。有个小男孩做的木马腿一长一短,急得直哭。张师傅笑着说,“没事,咱们把长的那边再削点,不就一样了?做木工就得有耐心。”
林薇把乐乐做木梳的过程剪了个短片,没放太多内容,就拍她一点点打磨,刻花纹,最后举着木梳笑的样子。配文写着“送给远方的妈妈”。短片发出去,好多人评论说看哭了,还有人问能不能买下这把木梳,说想让乐乐知道有人喜欢她做的东西。林薇跟乐乐说了,乐乐特别开心,说要再做一把,送给帮助她的人。
李师傅的徒弟那个儿童床样品也做好了,摆在工坊里,看着挺结实。陈阳试了试,坐上去晃了晃,“稳当,比我想象的好。”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拼接的地方还不够光滑,我再磨磨。”李师傅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等姑娘走了才跟陈阳说,“这丫头有股子韧劲,比我年轻时强。”
周明的民宿客户又来找他,说八仙桌特别受欢迎,好多客人问在哪买的。“能不能帮我收点老衣柜?要那种带镜子的,最好是民国时候的。”年轻人说。周明有点犯难,老衣柜不好收,而且带镜子的容易碎,不好修。“我帮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就给你打电话。”他说。没过几天,还真收到个消息,邻村有户人家要搬家,有个老衣柜想处理,周明赶紧开车过去,一看真是民国的,镜子没碎,就是有点花。“五十块钱,你拉走吧。”房主说。周明高兴坏了,拉回去修了修,镜子擦干净,居然还能用,赶紧给年轻人送过去,年轻人给了他双倍租金,说“太值了”。
小李的木工课越办越火,有个企业想跟他合作,搞个员工团建活动,请他去教做木工作品。“不用太复杂,就做个小摆件,让大家放松放松。”企业负责人说。小李答应了,带着工具去了企业,二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拿着木料削来削去,平时西装革履的,这会儿手上全是木屑,一个个笑得挺开心。有个领导说,“平时开会开多了,做点手工挺解压,比唱歌喝酒强。”
秋天的时候,木料博物馆搞了个“老物件交换会”,让大家把家里不用的旧木头物件拿来,换自己需要的东西。有个大爷拿来个旧算盘,说想换个小木凳。刚好有人带了个孩子做的小木凳,愿意换。“这算盘是我年轻时用的,现在不用了,换个凳子放门口坐着抽烟,挺好。”大爷说。还有个阿姨拿来个旧木头匣子,换了个小木梳,说“匣子放着也是放着,换个能用的挺好”。陈阳看着挺热闹,说,“以后每个月都搞一次,让旧东西能接着发挥用处。”
林薇把乐乐的木梳寄给了一个公益组织,拜托他们帮忙找找乐乐的妈妈,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想试试。乐乐天天问,“我的木梳寄走了吗?妈妈能收到吗?”林薇总说“快了”,心里却没底。有天,公益组织打电话来说,查到乐乐妈妈的地址了,在另一个城市,已经把木梳寄过去了。林薇赶紧告诉乐乐,乐乐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说要再做一把,等妈妈回来给她用。
苏晓冉的幼儿园家具开始批量做了,找了个小工厂合作,她天天去盯着,怕做工不达标。“这圆角必须磨三次,少一次都不行,孩子用的东西不能马虎。”她跟厂长说。厂长有点不耐烦,但看她天天来,也不敢糊弄,“行了行了,按你说的做,保证没问题。”第一批家具做出来,苏晓冉请了几个孩子来试,孩子们坐在小凳子上,拿着画笔在桌子上画画,笑得特别开心,苏晓冉觉得这几个月的辛苦没白费。
冬天的时候,山区学校的校长又来电话了,说孩子们想给陈阳他们寄点山货,是自己种的核桃和栗子。“不用不用,你们留着吃就行。”陈阳说。校长不乐意,“必须寄,孩子们说了,谢谢你们给的桌子,让他们能好好写字。”没过几天,包裹就到了,一大箱核桃和栗子,还夹着一张画,上面是孩子们画的桌椅,歪歪扭扭的,但颜色涂得特别鲜艳。陈阳把画贴在办公室墙上,说,“这是最好的礼物。”
小李的线上课学员越来越多,有个学员提议搞个线下交流会,大家把自己做的东西带来,互相看看。小李跟陈阳说了,陈阳说,“行啊,就在博物馆搞,场地够大。”交流会那天来了三十多个人,带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木勺、木梳、小书架,还有人做了个木头手机支架。大家围着看,互相请教,有个老太太说,“我退休了没事干,跟着学做木活,现在天天不觉得闷了,比打麻将强。”
周明终于收到了那个带镜子的老衣柜,不止一个,是三个,都是从不同地方收来的。修的时候挺费劲,镜子花了就换玻璃,柜门松了就加木楔子,忙活了一个星期才弄好。民宿年轻人来看了,满意得不行,“这才叫老物件,有味道!”他还拍了照片发朋友圈,好多人问在哪租的,周明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林薇收到了乐乐妈妈的回信,是公益组织转来的,说妈妈看到了木梳,很感动,但暂时不能来看乐乐,让她好好听话,以后会找她的。林薇把信读给乐乐听,乐乐听得特别认真,最后说,“我再做一把木梳等着。”林薇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年底的时候,工坊里摆了棵圣诞树,是孩子们用废木料做的,上面挂着他们做的小木牌、小木梳,还有小李线上课学员寄来的作品。陈阳看着挺有意思,“这树比买的有意义多了。”周明说,“我明天从仓库拉点彩灯来,挂上肯定更好看。”
年夜饭的桌子拼得比去年更长,除了原来的人,还有县城租赁点的店员、线上课的学员代表、民宿的年轻人,甚至还有那个寄种子的山区校长,特意赶过来的。张师傅精神头挺好,端着茶杯跟大家碰,“我活了一辈子,就今年最热闹。”李师傅的徒弟给大家看她新做的儿童床,说已经有厂家想合作生产了。“以后就能让更多孩子用上安全的家具了。”她说,眼里闪着光。
小李的直播还在继续,镜头扫过满桌的饭菜,扫过每个人的笑脸,最后停在那棵木头圣诞树上。“家人们看,这就是我们的年夜饭,虽然人多挤了点,但热闹。”他说。弹幕里刷着“真好”“明年我也想来”,还有人说“跟着学做了半年木活,现在家里全是我做的东西,家人都说好”。
陈阳举起酒杯,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窗外的烟花,“每年都觉得这故事快到头了,没想到又冒出新情节。”苏晓冉笑着说,“因为咱们跟木头一样,有韧性,能发芽。”大家都笑了,杯子碰在一起,响声特别脆。
窗外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林薇举着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她想,明年的故事,肯定比今年更热闹。那些堆在工坊门口的新木料,仿佛也在等着,等着被刻上更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