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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空气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楚凌薇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那两位高管也收起了之前的些许认可，重新变得审视起来。陆知珩的问题精准而致命，直接指向了她身上最大的疑点。
楚凌薇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但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缓缓露出一个带着些许苦涩和无奈的笑容。
她迎上陆知珩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声音清晰，却不再像刚才阐述时那般充满自信，反而带上了一丝沉重的坦诚：
“陆总，您说得对，差距很大。因为这份计划书，几乎耗尽了我过去二十多年积累的全部潜力，和……对未来的所有恐惧。”
这个开场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辩解，而是直接承认了“差距”。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眼神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艰难的事情：
“您问我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因为我不敢不变。”
“在‘星璨’，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实习生，做好手头的工作，拿到实习证明，就是我全部的目标。所以我可以怯懦，可以不出错就好。”
“但这次不一样。”她的目光转回，重新看向陆知珩，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能改变我命运的机会。我没有任何退路，也没有任何依靠。”
“您不会知道，为了查那些数据，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行业报告，求了无数师兄师姐甚至付费购买权限；为了弄懂供应链的环节，我假装客户咨询了十几家厂商，被敷衍过也被嘲笑过；为了想那个营销方案，我盯着社交媒体 trending 列表整整两天，分析每一个爆点背后的逻辑……”
她的语速不快，声音里带着真实的疲惫，每一个例子都具体而微，充满了细节的真实感。
“我害怕。我害怕交出一份肤浅的东西，会让您觉得我上次在办公室里的表现只是更可笑的侥幸，会让您彻底否定我，也否定掉我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的价值。”
她说到这里，微微低下头，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再抬头时，眼圈竟有些微微发红，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所以我不是脱胎换骨，陆总。我是……被逼到了绝境，然后把过去那个胆小没用的自己打碎了，硬生生掏出了所有的东西，才拼凑出这么一份计划书。”
“它可能依然不够好，但它已经是我现阶段能做到的……全部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那两位高管脸上的审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动容和理解。他们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深知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要想出头有多么艰难，楚凌薇话语里那种孤注一掷的挣扎和努力，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陆知珩深邃的目光依旧锁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他自然能看出她话语里表演的成分——那恰到好处的哽咽，那精心控制的激动。但同样，他也听出了其中无比真实的部分——那些具体的困难，那种害怕被否定、渴望抓住机会的急切，以及那份计划书背后所能印证的超乎常人的付出。
半真半假，才是最难以被拆穿的谎言。
她巧妙地将“能力”的巨大提升，归结于“动机”（被逼到绝境）和“努力”（耗尽所有）的极致转化，完美地解释了“为何之前不显山露水”，也合理地掩盖了那份超越年龄的“眼界”。
良久，陆知珩身体向后，靠回了椅背。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室内几乎凝滞的压力骤然一松。
“Aura的项目，”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却做出了决定，“可以按你的思路，先做前期市场测试和供应链摸底。”
楚凌薇的心猛地落地！成功了！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项目，由你负责对接和推进。周勉会给你开通部分权限，你需要定期直接向我汇报进展。”
“楚凌薇，”他念她的名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让我看到你‘全部’的价值。”
这不是简单的认可，这是将她直接放在了火上烤！意味着她将承受巨大的压力和责任，并且……彻底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再无躲藏的可能。
“是，陆总！我一定尽全力！”楚凌薇压下心中的震荡，立刻应下。这是挑战，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平台！
会议结束，两位高管率先离开，经过楚凌薇身边时，对她点头示意，目光里多了几分正视。
楚凌薇整理好电脑，正准备离开，陆知珩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
“对了。”
楚凌薇脚步一顿，回头。
陆知珩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手中的平板，仿佛随口一提：
“裴景曜的那个项目，评审团负责人，是我斯坦福的学长。”
“你听到的‘风声’，很准。”
楚凌薇的血液瞬间像是冻住了一般，手脚冰凉！
他知道了！他去核实了！他甚至点明了他和评审团负责人的关系！他这是在警告她，他清楚她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也在试探她如何回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我真是运气好，偶然听到了关键信息。”她再次强调“偶然”，绝不深入。
陆知珩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不见底，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楚凌薇几乎是强撑着平稳的步伐走出会议室，直到进入电梯，只剩下她一人时，才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气。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与陆知珩的每一次交锋，都像是在深渊之上走钢丝。
但她知道，她终于……初步赢得了这场危险的游戏的第一张入场券。
而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周勉的邮件，标题是——【Aura个性化饰品线前期调研权限及注意事项】。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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