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时刻,比任何人预想的来的都要迟,而且这样的重逢,并非喜悦的再次相遇与回归,而是更加残忍地现实。
三年光阴,当漩涡鸣人终于再次见到宇智波佐助时,几年未见的漫长时间仿佛在瞬间被压缩,又在见到与当年大有不同的人后猛地拉长。
佐助高高地站在那里,气质是冷冽如刀,那个样子,似乎与三年前那个在终结之谷与鸣人死斗的挚友并无不同,但现在,两人之间却又仿佛隔开了无法穿透到达心灵的厚厚的壁。
荒神垣内朔也站在这次纲手新组成的第七班队伍当中,他的目光正死死锁定在佐助身上。
并非因为久别重逢的激动,或者和鸣人一样对佐助的执念,而是因为一种更为私人的感知。
盘旋的风中带来了他难以忽略,并且绝对不会认错的气息,那是血饥葎秘术“无间”种子所特有的奇异芬芳,就沾染在佐助的身上,而且只有被种下“无间”的人才会有这样浓重的味道。
朔也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的心脏狂跳,一股期待与紧张的心情将他狠狠控制住,他刺客有些不敢张口去问,又怕问的太迟。
果然,他多年的猜测和不肯放弃的搜寻,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姐姐当年果然是被大蛇丸带走了。
在佐助和鸣人的对话短暂结束之时,他上前一步,仰头直视着佐助的脸,朔也的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颤抖,他难以置信佐助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找姐姐,明明姐姐就在大蛇丸那里,佐助却没有任何的消息透露出来,甚至现在当面见到了自己,也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样子。
朔也:“宇智波佐助!我姐姐呢?!让大蛇丸把我姐姐交出来!”
宇智波佐助闻言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甚至还带着些许嘲讽。
他并未回答,只是伸出手,下一刻,只见佐助手臂的皮肤下,一颗种子鼓动着凝结并随之撕裂皮肤脱落出来,轻轻掉在尘埃当中。
紧接着,在种子落地的瞬间,藤蔓凭空疯长而出,又在刹那间裂开然后消散,一个身影随之显现出来,暗砚色的长发束起侧搭在肩头,来人身上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不对称的高开叉和服式衣物,腰间系着宽版的腰带,在身后打了个复杂的结。
虽然衣物与从前大不一样,但那个鹿丸所赠的,朔也再熟悉不过的玉质葡萄挂饰在腰间轻轻晃动,那人正是姐姐,荒神垣内澪。
朔也的瞳孔随着澪的出现猛地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朔也:“姐姐……”
然而,出现的澪却对眼前紧张的对峙局面视若无睹。
她甚至完全没有看向下面满脸震惊与期盼的朔也,而只是微微侧头对着佐助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与当前气氛格格不入的,恋爱中的少女一般的娇嗔与催促。
澪:“佐助,快点把这几个人解决掉好不好?我还赶着回去陪水月呢。”
这话语如同最冰冷锋利的刀剑,毫无防备的瞬间刺穿了朔也所有期待。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姐姐,明明是她,五官容貌没有丝毫改变,明明是她,连鹿丸送的那串玉葡萄都还好好地挂在腰间。但那身穿着,那股气质,完全褪去了曾经的沉稳与偶尔会流露出来的疲惫,这些全部消失了,只带着一种朔也从未见过的,近乎可以说是天真的娇憨感。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笼罩着朔也的心,让他几乎有些难以真正的认出面前的人,但是,来自内心思念的眼泪比朔也的眼睛更先确定,泪水夺眶而出,佐井在一旁有些震惊,转头看着这个第一次见到时就很成熟,且情绪非常稳定的朔也,这股泪水完完全全的撕裂了他一直苦苦支撑着不愿暴露脆弱的外壳。
大和也是非常震惊眼前所看到的澪,他曾经和荒神垣内澪也一起合作过不少的任务,他知道澪的个性究竟是怎样的,现在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荒神垣内澪吗?
朔也再也无法抑制,声音带着哭腔,冲着澪喊了出来。
朔也:“姐姐!”
澪这才将目光转向他,眼眸里却只有疑惑不解和被打扰的不耐烦,她蹙起眉头,发现朔也似乎是在叫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
澪:“你在叫谁姐姐?父亲没有告诉我有新的弟弟啊,木叶的忍者,不要随便乱认亲啊。”
朔也:“…父亲?”
这个称呼再一次像一记重锤,砸向了朔也心头。
<父亲?谁,在说谁?哪个父亲?奈良鹿久吗?不,绝不可能是…>
虽然非常不想肯定,但他脑海中确实诚实地瞬间闪过那个名字,大蛇丸。
就在这时,佐助似乎厌倦了这场对话,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鸣人面前,一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另一手已落至腰侧长刀之上,劝告鸣人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不如再多加修炼,气氛骤然紧绷至了极限。
战斗一触即发,佐助的长刀已然出鞘,冰冷的寒光映亮了几人的眼睛。
崖上的澪看到佐助要以一敌多,本能地向前踏出一步,查克拉开始流转,她准备出手帮忙。
佐助:“澪,不准多管闲事。”
佐助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地下达命令。
澪的动作骤然停住,自从大蛇丸发现她会消极怠工,不好好给佐助当陪练之后,就在她身上施加了新的精神刻印:大蛇丸的命令为第一执行要令,而佐助的指令则是她必须听从的第二要令。
此刻,佐助已经发话,澪也只能有些不快地撇嘴,但还是依言收势,抱着手臂百无聊赖地站在崖上,真的作壁上观起来。
然而,下方的朔也却根本无心参与对佐助的围攻。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崖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之上,他必须要问清楚,必须要亲自去确认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将姐姐带回木叶,带回她真正的家!
朔也:“姐姐!”
朔也再次高喊着,放弃了所有的稳重和战术,不顾大和“不要擅自行动”的喝止,身形飞快地朝着澪所在的崖边跃去。
澪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朔也,原本因被命令旁观而有些无聊的心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既然佐助不让她插手那边的战斗,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找水月,那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姐姐”,看起来很执着的小子,岂不是个现成的玩具,陪他玩玩,似乎比干站着有趣多了。
澪:“佐助!这个人可是他自己找上来的!我可没有违抗你的命令!”
澪的唇角微勾,大声地向佐助“确认”着命令,但其实并不管佐助有没有回应,就当他是默认,毫不犹豫地对朔也出手了。
澪:“水遁·水乱波”
一股汹涌的水流自澪口中喷射,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迎面撞向朔也,朔也猝不及防,直接被扑面而来的水流逼得倒退数步。
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即使澪只是为了戏弄他而没有下杀手,但姐姐确实真的对他动手了。
朔也:“姐姐!你听我说……”
不等他说完,又紧接着一个忍术。
澪:“土遁·土流波”
石块如波浪般再次袭来,将朔也驱赶的左躲右闪,澪并没有封住朔也的躲避线路,也没有锁住他的双足,她像是找到了个新玩具一般,眼中尽是戏谑和玩弄意味。
澪:“不要只会喊姐姐啊,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风遁·大突破!”
狂风席卷而来,朔也咬紧牙关,凝聚查克拉再次试图向前,他并不想回击,只是想要接近澪,接近这个已经离开了自己三年的姐姐。
就在这时,藤蔓破土而出,带着巨大倒刺猛地缠向他的脚踝,朔也心中一痛,这是血饥葎的缚骨之牢,姐姐竟然还用家族的秘术来对付他,他猛地跳脱开来,同样迅速结印,一模一样的藤蔓向前攻去,与澪的藤蔓纠缠一起,然后又互相撕裂、消失。
澪的眼睛微微一亮,歪了歪头,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神色。
澪:“嗯?怪不得叫我姐姐,原来你也会用血饥葎?有意思。”
澪已经发现了朔也根本没有攻击她的意思,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这让她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她的攻击不再是仅仅阻止朔也的接近,而是像猫捉老鼠般,用各种方式将朔也打翻在地,等待着朔也做出真正的反抗。
然而,无论被击倒多少次,无论身上添了多少伤痕,朔也总是只是顽强地挣扎着再次爬起来向澪接近,他仍旧没有和澪交手的意思,澪的情绪逐渐从逗弄新玩具的有趣和兴奋变成了愤怒,这股愤怒莫名其妙的从心底席卷而来,居然有种对这个孩子的行动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朔也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澪,他在翻滚躲避的间隙,用掌仙术的绿色查克拉覆盖在流血的伤口上以减缓伤势,只为能多支撑一会儿,多靠近她一步。
朔也:“姐姐,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他喘息着,又一次从地上撑起身体,嘴角还挂着血丝,却仍固执地向前迈步。
在这一次次重复的打倒然后爬起中,澪脸上的玩味笑容渐渐淡去,她收敛了表情,唇瓣紧抿,陌生的酸涩的情绪,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看着这个少年不顾一切,遍体鳞伤也要冲向自己的模样,她明明应该觉得可笑或者无趣,可为什么…心里会感觉这么闷,这么不舒服?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烦躁,那股愤怒更是没来由,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情绪。
澪:“…不好玩。”
澪决定结束这场游戏了,让她心烦意乱的感觉,必须立刻停止。
她的眼神骤然转冷,之前的戏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纯正的杀意。
澪:“血饥葎·荆扉!”
纤细锐利血色藤蔓瞄准了朔也的心脏,疾射而出,即使是朔也有心抵抗,也扛不住,因为这一次,不再是玩弄,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击必杀。
朔也看着那道致命的藤蔓在眼前急速袭来,体力早已透支,身体伤痕累累,姐姐的荆扉攻击即使是没有受伤的健康状态下的他也无法阻挡,所以,朔也没有做出任何规避动作。
他只是抬起头,最后一次,用那双盈满了泪水的,承载了悲伤绝望的复杂情绪的双眼,深深地望进澪那冰冷的银白色眼眸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