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朱苏#左邓#极禹

初雪是在凌晨三点开始下的，悄无声、息地给练习室的屋顶覆上一层白，像谁在夜里偷偷撒了把糖霜。朱志鑫裹紧外套推开门时，寒气瞬间钻进领口，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却在看到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心里猛地暖了一下。

苏新皓蹲在台阶上，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米白色的连帽衫上落了层薄雪，像只被雪埋了半截的兔子。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睫毛上的雪花簌簌往下掉，露出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志鑫哥，你可算来了！”

朱志鑫走过去，伸手拂掉他头顶的雪，指尖触到的头发湿漉漉的：“等很久了？”

“没多久，”苏新皓站起来，把怀里的袋子往他手里塞，“我妈早上烤了红薯，给你带了两个，还热着呢。”袋子外面裹着厚厚的棉布，隔着布料都能摸到滚烫的温度，像揣了个小暖炉。

朱志鑫捏着袋子，忽然注意到他冻得发红的鼻尖：“怎么不在屋里等？”练习室的钥匙苏新皓也有，明明可以先进去避雪。

苏新皓挠了挠头，雪水顺着发梢滴在围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怕你来了找不到我。”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上次汇报演出前，你说雪天路滑，怕我迟到……”

朱志鑫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他想起上个月那场雪，苏新皓为了赶早班车摔在结冰的路上，膝盖磕出好大一块淤青，却笑着说“没事，不耽误排练”，那天的二重奏，他的转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疼，自己却直到演出结束才发现。

“傻不傻。”朱志鑫把袋子塞回他怀里，解下自己的围巾往他脖子上绕，“进去再说，别冻感冒了。”

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雪松味，把苏新皓的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少年的耳朵瞬间红了，像被雪映透的樱桃，他想说“我不冷”，却在朱志鑫低头系围巾的瞬间，把话咽了回去——对方的睫毛很长，沾着点从屋檐落下的雪粒，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让他想起琴键上跳动的音符。

练习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一进门就闻到桂花茶的香气。左航窝在沙发里翻乐谱，膝盖上盖着条格子毯，是邓佳鑫织了半个月的成果，针脚歪歪扭扭，却被他宝贝得不行。听到动静，他抬头瞥了一眼，嘴角往下撇了撇：“迟到十分钟，按规矩，今天的卫生归你们俩。”

“知道啦左航哥。”苏新皓把红薯放在桌上，解开围巾递还给朱志鑫，指尖不小心勾到对方的手指，像触电似的缩了缩，“我等下就拖地。”

邓佳鑫从角落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毛线针，浅蓝色的毛线在他膝头堆成小小的团：“帅帅，你要的暖手宝我带来了，充好电的。”他把个粉色的兔子暖手宝扔过去，被苏新皓稳稳接住，“昨天看你练舞时总搓手，肯定是冻着了。”

“谢谢佳鑫哥！”苏新皓把暖手宝塞进怀里，眼睛弯成月牙。

张泽禹抱着吉他坐在窗边，张极趴在他旁边的琴箱上，手里转着支铅笔，目光总往左航那边飘——对方正偷偷把邓佳鑫织的毯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露出底下藏着的草莓软糖，是早上邓佳鑫塞给他的，说“甜的能提神”。

“别转了，”张泽禹轻轻弹了下吉他弦，“再转铅笔就飞出去了。”

张极嘿嘿笑了两声，把铅笔放在琴箱上：“看左航那怂样，上次佳鑫说喜欢街角那家的糖葫芦，他跑了三趟才买到，回来还嘴硬说‘顺路买的’。”

张泽禹低头拨弄琴弦，声音软得像棉花：“你不也一样？上次我吉他弦断了，你连夜跑遍全城的乐器店，回来时鞋上全是泥，却说‘运气好，刚好碰到开门的’。”

吉他声叮叮咚咚响起来，混着窗外的落雪声，像首没写词的歌。朱志鑫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左航假装不耐烦地帮邓佳鑫理毛线，苏新皓捧着暖手宝研究乐谱，张极偷偷往张泽禹的琴盒里塞了颗润喉糖，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散落在雪地里的星子，明明灭灭，却足够照亮整个冬天。

排练到中场休息时，雪下得更大了，把窗户糊成一片白茫茫。苏新皓趴在窗边看雪，手指在结了冰花的玻璃上画着圈，忽然回头喊：“志鑫哥，你看！雪落在树枝上，像不像你上次给我弹的那首钢琴曲？”

朱志鑫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光秃秃的树枝上积着雪，像琴键上的黑白键，被风一吹，雪簌簌往下掉，像指尖划过琴键时扬起的音符。“有点像，”他笑了笑，“等雪停了，我们去公园拍张照，当明年演出的海报背景。”

“好啊！”苏新皓眼睛亮了，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对了，这个给你。”

盒子是深蓝色的，打开后露出枚银色的音符吊坠，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鑫”字。“我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的，”苏新皓的声音有点紧张，像怕被拒绝，“上次看你项链断了，这个……你要是不喜欢就……”

“喜欢。”朱志鑫打断他，拿起吊坠凑近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很喜欢。”他把吊坠塞进衬衫里，贴在胸口的位置，那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温度，像颗小小的、发烫的星。

苏新皓的脸更红了，转身扒着窗户假装看雪，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身后朱志鑫戴上项链的轻响，心跳得像要撞碎玻璃。

左航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撞了撞邓佳鑫的胳膊：“你看他俩，跟揣了两只兔子似的。”

邓佳鑫往嘴里塞了颗草莓软糖，含混着说：“你上次给我送热水袋时，手也抖得像筛糠。”

左航的耳朵瞬间红了，抓起乐谱往他头上敲：“胡说什么！”

笑声在练习室里炸开，惊飞了窗台上躲雪的麻雀。张泽禹的吉他声和着笑声淌出来，张极跟着哼起了《夏夜晚风》的调子，朱志鑫站在窗边，看着苏新皓被雪映得发亮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雪还在下，落在练习室的屋顶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像无数只手在轻轻敲打着琴键。那些藏在围巾里的温度、吊坠下的心跳、软糖里的甜，还有彼此眼里的光，都在这个落雪的清晨，悄悄酿成了酒，等到来年春天开封时，一定会甜得让人心颤。

他们还有很多个雪天可以一起度过，有很多支曲子可以一起弹奏，有很多没说出口的话，可以藏在落雪的缝隙里，慢慢说给彼此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