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撞碎最后一道隔离门时，我闻到了铁锈味。不是普通的金属氧化味道，而是混合着血和消毒水的腥甜。车灯刺穿车库浓雾，照见墙面密密麻麻的通风管道，像某种巨型生物的血管。
"倒计时还剩1分13秒！"秦小悠的声音发颤。她死死抓着仪表盘边缘，高跟鞋卡在黏液形成的导航箭头上。那团黑色物质还在蠕动，像是要带着整辆车往地底钻。
唐枭踹开车门率先跃出。战术手电扫过墙面，照亮角落里散落的培养舱外壳。残破的玻璃渣泛着幽蓝冷光，内侧残留着暗褐色污渍——干涸的脑浆还是脊髓液？没人说得清。
"顾沉！"林昭拽着秦小悠往外拖，"你腿上的黏液在..."她突然噤声。那些黑色触须正顺着女孩小腿往上爬，在裙摆处洇开诡异的纹路。
我甩开黏液缠绕的手腕，戒指印记突然剧烈发烫。耳边响起熟悉女声："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不是幻觉。沈雪的大脑在容器里剧烈晃动，黑色黏液喷涌而出，在挡风玻璃上勾勒出模糊轮廓——是张人体解剖图，心脏位置被特别标注。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是林昭的语气："老板，我们得..."
"闭嘴。"我打断她，喉间的血腥味让我想起三年前雨夜。白大褂下摆沾着不明液体的女人转身面对破门而入的人群，眼角的痣在闪电中格外清晰。但抱着我的那个人，根本没有痣。
林昭抽出战术匕首割开黏液束缚，刀尖挑起一张悬浮全息投影。数据流在她瞳孔里闪烁："容器0号基因同步进度97%..."
"找到主控台！"她冲唐枭喊。我的副官踹开一扇生锈铁门，幽蓝冷光从缝隙里渗出。他的靴底碾碎了满地玻璃碴子，却踩不碎墙角堆积的实验服——每件都印着"黎明之光"的logo。
秦小悠跌坐在服务器机柜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荧光屏映亮她苍白的脸："老板！这系统有三年前的备份日志...等等，为什么会有你的生物信息？"她突然僵住，指甲在回车键上敲出脆响。
全息屏炸开的瞬间，我看到了自己。
视频里的我穿着实验室白大褂，对面站着穿灰色高领毛衣的艾琳。她鬓角的银丝在冷光灯下泛着微芒，嘴角挂着熟悉的讽刺笑容。
"基因嵌合计划进展顺利，但宿主排异反应超出预期。"艾琳的声音让空气骤然凝固，"需要调整同步参数。"
画面中的我抬起右手，戒指印记清晰可见："用她的脑组织做锚点，我能完美模拟人格同步。"
苏绾绾的脸在画面边缘一闪而过。我踉跄着后退，脊椎传来灼烧感。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你们谁才是真的？"我的声音发抖，"我又是谁？"
林昭伸手想拉住我，却被我挥臂甩开。她的战术匕首坠地，金属碰撞声在空旷车库回荡。我闻到自己掌心渗出的血腥味，混合着三年前那个雨夜的消毒水气息。
黑色黏液突然暴涨，将秦小悠吞没。她的身体浮现出与我相同的金属纹路，指尖渗出蓝色液体。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秦小悠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们都是嵌合体，顾沉。但你是最终钥匙。"
唐枭举枪对准她，却发现扳机被黑客程序锁定。他的瞳孔收缩："你早就..."
"三年前那个雨夜，"秦小悠的虹膜泛起银灰，"你看到的'苏绾绾'背后站着艾琳与叶无锋。"
控制室警报大作，红光急闪。服务器启动人格覆盖程序，我的视网膜开始投影数据流。那些数字不断重组，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地下三层的通风管道。
沈雪的脑电波穿透杂音："警告...镜像人格入侵...顾沉，找到真正的'她'...才能阻止这一切..."
意识消失前，我看到自己站在三年前的雨夜街头。而"苏绾绾"背后站着艾琳与叶无锋，三人同时对我微笑。雨滴悬停在半空，消毒水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们的眼白开始发蓝。
"欢迎回家。"沈雪的脑电波突然恢复正常，"容器归位。"后颈的灼烧感达到了顶点。我知道这次不会错了——三年前雨夜抱着我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苏绾绾。
我扑向控制台，指甲刮过金属表面发出刺耳声响。显示屏突然爆闪，艾琳的全息影像从数据流中浮现，她的手指正在虚拟键盘上飞舞。
"同步率跌破临界值了。"她头也不抬地说，"把备用电源切到B区，现在！"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唐枭踹开最后一道隔离墙，但没有冲进来。他的呼吸声在通风管道里回荡，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喘息。
"顾沉你在发抖。"林昭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举着的战术匕首还在滴血，黑色黏液顺着刀刃往下淌，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案。
我盯着屏幕里的自己。三年前的监控画面里，我的右手正按在培养舱的启动键上。艾琳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记住，你才是最初的实验体。"
秦小悠的尖叫声撕裂空气。她蜷缩在服务器机柜角落，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蓝色血管像蛛网般在她脸上蔓延，指尖渗出的数据流在地面画出坐标图。
"别碰她！"沈雪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她已经被..."
枪声打断了警告。唐枭的子弹穿透秦小悠脚边的地板，金属碎片溅起时映出他瞳孔里的数据流。他的战术眼镜正在自动刷新代码。
"老板快跑！"秦小悠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们在改写你的记忆！"
我转身撞翻控制台。显示器砸在地上迸出火花，照亮墙面密密麻麻的通风管道。某个管道传来抓挠声，节奏和我的心跳完全一致。
"找到真正的'她'..."沈雪的脑电波信号越来越弱，"才能阻止这一切..."
通风口突然喷出浓雾。唐枭的身影在白烟中模糊成数据代码，林昭的匕首反射着幽蓝冷光。我后颈的灼烧感达到了顶点，戒指印记渗出的血珠滴在键盘上，激活了隐藏分区。
全息屏炸开的瞬间，我看到了苏绾绾。
不是三年前雨夜那个，是此刻在通风管道里爬行的那个。她苍白的脸从铁网后探出来，嘴角挂着和视频里艾琳相同的讽刺笑容。
"欢迎回家。"沈雪的脑电波突然恢复正常，"容器归位。"
消毒水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知道这次不会错了——三年前雨夜抱着我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苏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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