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

一想到是那个女子亲手为先生褪去衣衫、擦拭身体、再换上干净的衣物……谢梨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和愤怒直冲头顶！比看到他们拉扯时还要强烈百倍千倍！

她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气得通红，眼泪又开始在里面打转，却不是出于担忧，而是纯粹的、被侵犯了最重要东西的愤怒和委屈。她瞪着沈澂，想说什么，却又气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最终只是狠狠一跺脚，转身就冲出了屋子，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让她爆炸。

留下刚刚醒来、尚且虚弱迷茫的沈澂，和门口那位面色冰寒、眼神复杂的世子殿下。

空气中弥漫着药味、醋意以及难以言说的尴尬与张力。

谢梨一股脑冲出屋子，并未跑远，只是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背对着屋子，小肩膀气得一耸一耸的。她眼圈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却不是伤心，而是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委屈和怒火。

她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个女子为先生换衣服的画面，越想越气，越想越酸，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又涩又胀，难受极了。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又陌生的情绪，只知道这一切都怪那个女子！都怪她！

屋内的气氛同样凝滞。

沈澂被世子那句冰冷的“不是阿梨换的”钉在原地，脸上那点病中的潮红迅速褪去，变得有些苍白。他立刻明白了谢梨为何会那般反应地冲出去。慌乱和焦急瞬间压过了身体的不适。

“世子，小姐她误会了！”他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急切地看向门口面色寒冰的谢渊濯，声音因虚弱和焦急而愈发沙哑，“沈某昏迷不醒，全然不知此事！绝无冒犯小姐之意，更与那位姑娘……”他顿了顿，觉得此刻解释与那女子的清白更是火上浇油，只得道：“请世子明鉴，让沈某向小姐解释清楚……”

谢渊濯冷眼看着他这副急于辩解的模样，心中冷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是另一个女人看了他的身子？这只会让阿梨更难过！他嫉妒得发狂，既嫉妒沈澂能得到妹妹如此强烈的在意，更愤怒于眼前这局面让妹妹受了委屈。他抿紧薄唇，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就在这时，那位在院中晾衣的女子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和谢梨跑出去的声响，犹豫了一下，还是怯生生地走到门口，想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忙，或者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有意唐突。

她刚探进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先生，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是不是需要……”

话未说完，正在树下生闷气的谢梨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爆竹，猛地转过身来！

她气得小脸通红，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指着那女子，声音带着哭腔和十足的怒气，却依旧是孩子气的发泄方式：“你！都是你！谁让你随便给先生换衣服的！你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你走开！”

她不会骂人，更不会动手打人，只能用这种最直白、最幼稚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排斥。但那话语里的尖锐和浓浓的敌意，却清晰地传达了出来。

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得浑身一颤，脸瞬间白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圈也跟着红了，讷讷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先生浑身汗湿，我只是……只是想……”

“我不要听！你出去！”谢梨捂住耳朵，跺着脚，扭过头不肯看她，态度坚决又蛮横。

沈澂在屋内听到，更是心急如焚，挣扎着就要下床：“小姐！不可如此！这位姑娘是出于好心，是沈某该感谢她……”

“先生也不许说话！”谢梨正在气头上，连沈澂一起恼上了，声音带着哭喊，“你们都欺负我！”

谢渊濯看着妹妹这般失态地发脾气，眉头皱得更紧。他既心疼她难过，又恼怒她为了沈澂如此失控，更憎恶那个引起这一切的女子和沈澂本人。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对那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

那女子如蒙大赦，又羞又窘，眼泪也落了下来，慌忙行了个礼，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个让她无比难堪的是非之地。

院子里只剩下哭泣的谢梨、屋内焦急的沈澂和面色冰寒的谢渊濯。

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每个人心中的那片阴霾。谢梨的醋意与委屈，谢渊濯的嫉妒与愤怒，沈澂的慌乱与无奈，交织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如同一团乱麻，越扯越紧。

沈澂看着门外那抹伤心哭泣的背影，心中痛惜万分，只恨自己为何偏偏在此刻病倒，惹出这般误会，让他的小姑娘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