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江南,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谢渊濯在江南已盘桓数月,京中事务积压,家中父母连番来信催促,他不得不启程返京了。
这日,夕阳将云彩染成瑰丽的锦缎,谢渊濯与阿梨并肩站在他们初次“偶遇”的那个僻静巷口。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愁绪。
谢渊濯看着身旁低着头、默默不语的阿梨,心中满是不舍与煎熬。他多么想此刻就不顾一切地将她带走,带回京城,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日夜相伴。可他知道,不能。这一世,他必须步步为营,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无名无分地带她同行,于礼不合,更是会损了她的清誉,让谢家父母难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温和:“阿梨,京中确有要事,我需得回去一趟。”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带着郑重的承诺,“待我回去处理好诸事,必会尽快禀明父母,备齐六礼,风风光光地来江南向你父母提亲。你……愿意等我吗?”
阿梨早已红了眼眶。这几个月的相处,谢渊濯的温柔体贴、博学多才,早已如同细雨润物般渗透进她的心田。那声“阿渊”,更是叫熟稔之后,带上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昵与依赖。此刻听闻他要走,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酸涩难言。
她不敢抬头看他,怕眼泪会不争气地掉下来,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轻轻点了点头,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这细微的回应,却让谢渊濯心中巨石落地,涌起巨大的狂喜。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时顿住了——眼下分别在即,这般亲昵,恐更惹她伤心,也于礼不合。他悻悻地收回手,攥成了拳。
“那我……走了。”他狠下心肠,转身欲行。马车就在巷口等候,车夫已经等候多时。
就在他转身迈出一步的瞬间,衣角却传来一股微小的、却清晰的拉力。
谢渊濯身形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
只见阿梨依旧低着头,一只小手却紧紧地攥住了他墨色衣袍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肩膀微微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声音细小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阿渊……”
她终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不舍和纯粹的信任。
“我……我等你。”
短短四个字,如同最郑重的誓言,击碎了谢渊濯所有的自制力。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猛地转身,一把将眼前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永不分离。
阿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轻呼一声,脸颊瞬间绯红,却没有挣扎,反而将脸深深埋入他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襟。
“好!等我!”谢渊濯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而激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梨,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娶你为妻!从此以后,你再不是谢姑娘,而是我谢渊濯的夫人!”
他在她耳边许下最重的承诺,然后才万般不舍地、一点点松开手臂。他捧起她泪痕交错的小脸,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目光缱绻深情。
“进去吧,外面风大。”他柔声道。
阿梨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自家院门。在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她再次回头,望向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她的谢渊濯,用力地挥了挥手。
谢渊濯也朝她挥挥手,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他才缓缓收起笑容,转身走向马车。脸上温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势在必得的锐利和沉稳。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幸福从指尖溜走。
马车轱辘声响起,载着满心的思念与承诺,驶向遥远的京城。而江南小院的门口,阿梨背靠着门板,听着远去的车轮声,心中既有离别的怅惘,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甜蜜期盼。
阿渊,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