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贴身嬷嬷动作极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将那盒“长白山野山参”悄悄送到了四爷府。
沈沅看着锦盒里那几支形态饱满、须根完整的山参，指尖微微发颤——就是这东西，差点夺走德妃的性命。
“福晋，现在就找懂行的人来验吗？”绿萼看着山参，眼神里满是警惕。
“嗯，但不能声张。”沈沅将锦盒锁进内室的暗格，“去把府里负责打理药圃的陈嬷嬷叫来，她祖上是走方郎中，对药材和毒物都有研究，而且嘴严可靠。”
陈嬷嬷很快来了，是个头发花白、眼神清亮的老妇人。
她听沈沅说要验山参是否被动了手脚，脸色一凛，接过锦盒后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净手焚香，取来一套银针和几样辨认毒物的工具，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山参。
她先是仔细观察山参的纹理和须根，又放在鼻尖轻嗅，最后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参体，静静等候片刻。
沈沅和绿萼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
片刻后，陈嬷嬷拔出银针，脸色凝重地递到沈沅面前：“福晋您看。”
银针的针尖处，竟泛着一丝淡淡的青黑色！
沈沅的心脏猛地一沉。有毒！真的有毒！
“嬷嬷，这是什么毒？”她声音干涩地问。
“是‘寒息散’。”陈嬷嬷低声道，“一种慢性毒药，混入滋补药材中不易察觉，日积月累，会损伤心脉，让人日渐衰弱，最后看似病亡，实则是毒发身亡。
这毒霸道得很，寻常银针都验不出来，需得用特制的银器才行，老奴也是凭着祖上留下的法子才敢断定。”
寒息散……沈沅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八福晋好狠的心！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嬷嬷，这毒能从参须上看出来吗？”
陈嬷嬷摇了摇头：“这毒是用特殊手法渗入参体的，表面看不出来，只有切开参肉才能发现细微的青黑色纹路。”
若不是用银针验，就是太医也未必能察觉。
沈沅明白了。八福晋选这毒，就是看准了它隐蔽难查，即便德妃出事，也只会被当成正常病逝，谁也想不到是山参作祟。
“多谢嬷嬷，此事……”
“福晋放心，老奴半个字都不会外传。”陈嬷嬷躬身行礼，眼神坚定，“能为福晋和娘娘分忧，是老奴的本分。”
沈沅点点头，让绿萼取了些银两赏给陈嬷嬷，又亲自送她出去，再三叮嘱保密。
回到内室，沈沅看着那盒毒参，眼神冰冷如霜。证据确凿，这下看八爷和八福晋还如何抵赖！
“福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刻进宫告诉皇上？”绿萼激动地问。
“不行。”沈沅却摇了摇头，“仅凭这盒参和陈嬷嬷的证词，还不够。
八福晋可以推说山参是她送的，但她不知情，是中间环节被人动了手脚。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下毒，贸然揭发，只会打草惊蛇。”
八爷党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不能一击致命，只会引来疯狂反扑。
“那……”
“等。”沈沅语气笃定，“等爷回来。”
胤禛熟悉朝堂运作，也更懂得如何收集和呈现证据。只有等他回来，才能用这盒毒参，给八爷党最沉重的一击。
她再次提笔给胤禛写信，将毒参的事详细告知，着重说明了“寒息散”的特性和陈嬷嬷的证词，最后写道：“爷，证据已得，只待您归来。京中暂稳，勿念。”
信送出后，沈沅的心稍稍安定，却也更加警惕。她知道，八爷府绝不会坐以待毙。
九爷还被禁足，德妃中毒的事若继续追查，很可能会查到他们头上，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转移视线，甚至……再次对她下手。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里果然又起了新的风波。有御史突然上奏，弹劾四爷府在江南的一处粮铺“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言辞激烈，直指胤禛借巡查黄河之名，行谋利之实。
“又是八爷的手笔。”沈沅看着弹劾的奏折副本，冷笑一声，“想用这种手段转移皇上的注意力，顺便抹黑爷的名声，真是黔驴技穷。”
她让人去查那处粮铺，果然发现是有人故意造谣，粮铺的账目清晰，从未有过囤积居奇的行为。
“把粮铺的账目整理好，送到都察院，让他们自己看。”沈沅吩咐道，“另外，放出消息，就说那御史的儿子，去年刚娶了八爷府的远房侄女。”
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果然有效。消息一出，朝野上下都明白了这是八爷党在故意找茬，弹劾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八爷府见造谣不成，又生一计。八福晋郭络罗氏突然对外宣称“身子不适”，请了太医诊治，还让人放出风声，说她是“忧思过度，急火攻心”，暗指九爷被禁足、八爷被猜忌让她伤了心。
“这是想打同情牌？”沈沅听了消息，只觉得可笑，“她害了德妃，还有脸装病？”
绿萼道：“听说皇上还赏了些补品给八福晋呢。”
“皇上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沈沅道，“他心里怕是早就起了疑。八福晋越是折腾，越显得心虚。”
就在这时，黄河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胤禛不仅查明了黄河堤坝以次充好的真相，找到了当年参与贪腐的官员名单，还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些官员与九爷、甚至八爷的书信往来，证据确凿！
更让人意外的是，胤禛在巡查时，还救了一个被地方官追杀的书生，那书生竟是当年黄河决堤案的知情人，手里握有一份更详细的官员贪腐名册！
“太好了！”沈沅看到信，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胤禛不仅自身安全，还带回来了这么重要的证据！
八爷党这次，怕是插翅难逃了！
她立刻让人将这个消息悄悄散播出去。京城里的风向瞬间变了，原本观望的官员开始动摇，八爷府门前更是门可罗雀。
八爷胤禩显然也慌了。就在胤禛即将回京的前一天，他竟亲自来到四爷府门前，求见沈沅。
“八爷求见？”沈沅有些意外，“他来做什么？”
“说是……想和福晋聊聊，关于九爷和黄河旧案的事，希望能‘和平解决’。”李德全答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和平解决？沈沅嗤笑。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告诉他，我没空。”沈沅冷冷道，“爷马上就回来了，有什么话，让他跟爷说去。”
八爷在府门外等了半个时辰，见沈沅始终不见，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沈沅站在门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游戏，该结束了。
第二日清晨，胤禛的队伍终于抵达京城。沈沅早早地就带着府里的人在门口等候，远远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她再也忍不住，快步迎了上去。
胤禛看到她，紧绷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大步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回来了。”
他的手带着一路风尘的凉意，却让沈沅感到无比安心。
“欢迎回家。”沈沅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
回到府里，屏退众人后，沈沅才将毒参的事和盘托出，将锦盒递给胤禛：“爷，你看。”
胤禛打开锦盒，看到那支被银针刺过的山参和泛着青黑的银针，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
“八福晋……”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这个。”沈沅将陈嬷嬷的证词和验毒的记录递给他，“证据都在，就等爷回来定夺。”
胤禛仔细看着证词，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好，很好。八爷党这是自寻死路。”
他将锦盒合上，递给身后的护卫：“收好，这是呈给皇阿玛的重要证据。”
“是。”
“另外，”胤禛看向沈沅，语气缓和了些，“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沈沅摇摇头，看着他，“爷，接下来怎么做？”
胤禛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进宫，面见皇阿玛。将八爷党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甚至毒害德妃的罪证，一一呈上去！”
这一次，他要让八爷党，彻底覆灭！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亮了胤禛眼底的锋芒，也照亮了沈沅心中的希望。
这场持续已久的暗战，终于要迎来最终的对决。而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们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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