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六月的热浪,考场外的香樟树影被晒得发烫,杨博文捏着准考证的指尖沁出薄汗,纸角的“北京”二字与口袋里那颗草莓味硬糖的糖纸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左奇函妈妈昨天发来的语音还在耳边回响:“奇函今天进考场啦,他说要和你比谁的物理更稳。”
林屿站在旁边整理口罩,校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星星徽章,是两人一起挑的——一颗红一颗绿,像跨越千里的呼应。“别慌,星轨公式我帮你划的重点,肯定考。”林屿递来一瓶冰水,瓶身上贴着便签,画着简化的猎户座轨道,“左奇函那边,阿姨说他状态超好,昨晚还在背你寄的信里写的作文素材。”
杨博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压下了胸腔里的躁动。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晨雾弥漫的早晨,物理老师调整的星轨模型,想起观测本里层层叠叠的牵挂——槐叶、草叶、还有左奇函画的歪扭星轨,此刻都化作了稳稳的底气。进考场前,他摸出手机快速敲了一行字发给左奇函妈妈:“阿姨,替我告诉左奇函,星轨已对准,我们考场见。”
铃声响起时,笔尖落下的瞬间异常坚定。语文试卷的作文题是“约定”,杨博文望着方格纸,脑海里浮现出草莓园的金色草叶、观测本里的碎碎念、还有梦里清晰交汇的星轨。他没有堆砌华丽的辞藻,只是一笔一划写下:“约定是跨越山川的星轨,哪怕相隔千里,只要方向不变,终会在既定的轨道上重逢。”写到最后一句,他想起左奇函信里“省重点见”的承诺,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
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绕了三个弯,杨博文卡壳的瞬间,指尖摸到了口袋里的硬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甜意漫开的刹那,突然想起林屿抄的公式本上画的草莓图标,想起左奇函说“算星轨要沉下心”,思路骤然清晰。他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划过的轨迹,像极了重新连接的银线。
最让人紧张的物理考试,试卷上果然出现了猎户座星轨的计算题。杨博文看着题目里熟悉的参数,仿佛看到物理老师调整模型的样子,看到左奇函画的歪扭线条。他稳稳写下公式,一步一步推导,每一个步骤都格外认真——这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分数,更是为了那个“一起算星轨”的约定。
三天考试转瞬即逝,走出最后一门考场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林屿冲过来拍他的肩膀,手里举着两张打印纸:“我查了去年省重点的分数线,我们发挥正常肯定稳!”杨博文接过纸,目光落在“录取分数线”几个字上,突然收到左奇函妈妈发来的照片——左奇函站在湖南的考场外,举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笔迹:“博文,我答完了!星轨题全对,省重点等你!”
照片里的左奇函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些,却笑得眼睛亮晶晶,身后的梧桐树叶被夕阳镀上金边,像极了北京考场外的香樟。杨博文把照片保存下来,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突然觉得那些熬过的夜、刷过的题、忍住的思念,都有了最圆满的归宿。
他和林屿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槐花香,吹散了连日的紧张。“等成绩出来,我们去草莓园吧。”林屿说,“左奇函应该也快能来北京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看星星,算真正的猎户座星轨。
杨博文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快化了的硬糖,分给林屿一半。甜意在两人舌尖蔓延,像跨越千里的呼应,像即将重逢的喜悦。他抬头望向天空,猎户座的轮廓在渐暗的暮色里隐约可见,那条清晰的星轨,正穿过云层,把北京和湖南紧紧连在一起。
回到家,他翻开观测本,在“6月14日,星轨未断,期待重逢”的下一页,写下:“6月20日,中考落幕,约定可期。”窗外的星星渐渐亮起来,洒在纸页上,与槐叶、草叶的微光交织。他知道,这场跨越山川的奔赴,这段未曾断裂的星轨,终将在盛夏的风里,迎来最灿烂的结局——他们会在省重点的校园里相遇,会在草莓园的星光下并肩,会把所有的等待与期盼,都变成触手可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