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敢来

御花园灯火通明，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我站在园门外，看着满园华服丽影，耳中传来丝竹之声，却觉心头沉甸甸的。

“娘娘。”小菱低声提醒，“柳妃已经到了。”

我抬眼望去，果然看见她斜倚在贵妃榻上，脸色苍白，眉间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笑意。她今日穿着一袭鹅黄长裙，鬓角缀着几颗珍珠，像是病中硬撑着出席。可我知道，她这是故意的——想博同情，也想让人怀疑，她的中毒并非意外。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入园中。

脚步声惊起一片窃语。

“苏皇后来了……”

“她怎么还敢来？”

“听说柳妃那件事，她脱不了干系吧？”

我听而不闻，只淡然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在我脸上停顿片刻，又移向别处。

萧承泽就坐在下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低下头。

我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小菱立刻将茶盏递到我手中。我轻抿一口，茶水微凉，正如我此刻的心境。

今夜是中秋，月圆之夜。

可这宫中，从无真正团圆。

乐声渐歇，皇帝举杯道：“今夜佳节，诸妃同聚，朕甚是欣慰。众卿家，共饮此杯。”

众人齐声应和，觥筹交错。

我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酒，倒映着天上的圆月，清冷如水。

“娘娘。”小菱忽然压低声音，“玄衣人刚刚送来消息，顾言的行踪已确认。”

我点头，指尖轻轻摩挲杯沿。

顾先生，这一次，你再无退路。

歌舞重新响起，舞姬们身着霓裳，踏着鼓点翩翩起舞。我起身，广袖轻扬：“臣妾愿为陛下献舞，以贺佳节。”

园中一时寂静。

柳婉仪微微坐直身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苏皇后竟还有心情舞剑？”

我看着她，淡淡一笑：“娘娘误会了，臣妾不是舞剑，是舞‘霓裳’。”

她眼神微变，似是察觉什么。

我踏上舞场，广袖翻飞，随着鼓点旋转而起。舞步轻盈，裙裾飞扬，仿佛月光下的仙子。

可就在舞至高潮时，我忽然停下，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旧信，展开于掌心。

“陛下。”我抬头，声音清亮，“臣妾有一物，愿呈予陛下。”

园中众人皆惊。

皇帝皱眉：“何物？”

我缓步走向案前，将信轻轻放在他面前。

“这封信，是三年前太子府中的一位旧人所留。”我语气平静，“上面的字迹，与偏殿密档中的笔迹如出一辙。”

柳婉仪猛然站起：“荒谬！这不过是伪造之物！”

我侧头看她，唇角微扬：“娘娘何必如此激动？莫非，是怕这字迹？”

她脸色一白，扶住贵妃榻的手微微发抖。

皇帝缓缓拿起信，仔细端详。

我继续道：“臣妾记得，当年太子府中，唯有太傅每日批阅奏折，亲手誊写。如今这字迹，不正与当年太傅的笔迹极为相似吗？”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太傅？”有人低声惊呼，“顾言？”

皇帝手指微颤，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陛下。”柳婉仪急切开口，“这不过是栽赃陷害！顾太傅忠心耿耿，怎会……”

“娘娘。”我打断她，“您连查都不查，就急于为其辩解，反倒让人起疑。”

她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心中冷笑。

这一局，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对付柳婉仪。

而是要牵出背后真正的黑手——顾言。

皇帝放下信，目光森然：“来人！彻查顾言！”

侍卫立刻领命而去。

我静静站着，看着他。

他忽然看向我，眼神复杂：“苏挽晴，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垂眸，轻声道：“臣妾只想看清人心。”

他沉默良久，终是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我行礼告退，转身离去时，小菱快步跟上。

“娘娘……”她欲言又止。

我淡淡道：“等吧。”

夜风拂面，带着些许凉意。我刚走出御花园，玄衣人便从暗处现身。

“娘娘。”他低声禀报，“属下刚刚收到一封信。”

我接过木匣，打开一看，果然是顾言的书房密信。可当目光扫到落款处，我的心猛地一沉。

“苏老夫人？”我喃喃。

信中提及祖母，似乎曾与顾言有过私下往来。

我握紧信纸，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顾先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宫墙上，照得青砖泛着冷光。我站在凤仪殿门口，望着远处的御书房，心中思绪万千。

今夜之后，局势必将生变。

可变局之中，是否藏着更大的阴谋？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都要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