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

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门关着。

刘耀文的脚步在离门半米远的地方停住了，他知道严浩翔就在里面。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打转，最后都化为一股冲动，抬起手，轻轻往门板上敲了敲。

“咚，咚”

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刘耀文攥紧手心，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严浩翔，我进来了。”

他推门的动作极轻。

休息室没开灯，窗帘拉得严实，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严浩翔身上。

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头微微仰着，那缕光像是为了他单独存在的，周围的黑暗成了衬托他的背景，五官在明暗交界里透着种平时少见的疏离感。

刘耀文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甚至忘了呼吸。

他的视线被吸引了，从那被光照着的眉眼，下移到紧抿的唇角，再到细白的脖颈，最后停留在微动的喉结。光线下，连他皮肤的纹理都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种近乎易碎的质感。

“你……”刘耀文的声音有点哑。

严浩翔抬眸，朝着刘耀文望去，逆着光他没有看到刘耀文眼里的惊艳。

空气好像凝固了。

刘耀文站在离沙发两步远的地方，面对着那缕光，大半张脸藏在黑暗里，只有声音异常清晰，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却又藏着小心翼翼的退让。

“严浩翔，我喜欢你。”

话音落地，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目光直直地落在严浩翔身上，没再躲闪。

严浩翔以为自己会听到很多铺垫，很多试探，但是刘耀文就是这么直接，一下子剖开了那层窗户纸。

“我知道你最近在躲我，”刘耀文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他一惯委屈的语气，“早上排练，还有刚才吃饭……我都看出来了。”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别躲我了，行吗？”

严浩翔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的手指指节，他说不出话。

刘耀文弯下身单膝跪落在沙发前，继续说着，语气里渐渐透着淡淡的哀涩：“我知道……可能不太对。”

他抬了抬眼看向严浩翔，眼里有光，语气坚定：“我喜欢你，这点我改不了。”

“但是，”他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点妥协的意味，“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我可以改。”

“你想怎么样都行”

“你想我离你远点，我也……我也能接受。”

“我保证不远不近，不打扰你。”

“哪怕只是像对别人那样，跟我说句话也行。”

刘耀文说完，就静静的看着严浩翔，不再说话，那缕光也恰好落在了他跪地的膝盖之下。

严浩翔的心跳得飞快，刘耀文的话像重锤一句句砸在他心上，他没想到刘耀文会这么说。

他即使不愿意承认刘耀文对他的喜欢，也不能否认他的喜欢里藏着小心翼翼的退让。

最后，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天过后，刘耀文憋着股劲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专注于这次的彩排训练，休息的时候要么和哥哥们讨论细节，要么自己抱着水杯找个角落坐着，确实没再像以前那样，视线总不自觉地跟着严浩翔。

严浩翔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偶尔转头却只能看到声侧空荡荡的，这种距离感是好是坏，他有点不确定了。

周五傍晚最后一遍合练结束，音乐停的瞬间，也拉开了他们前往机场的帷幕。

飞机降落在这座熟悉城市时，窗外的天色已深。舱门打开，裹挟着热辣气息的风先一步涌进来，隐约能听见机场大厅那头传来的、被玻璃和距离过滤过的欢呼声。

几个人前后脚走着，透过玻璃看见围栏外攒动的人影，五颜六色的灯牌像落进人间的星星，被高举着连成一片流动的长河。靠近出口时，一声声声浪，伴随着他们的名字混着欢呼砸过来，震得人耳膜发颤。

安保人员早已围成圈，他们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衣摆被风掀起一角。刘耀文下意识往严浩翔身边靠了半步，肩膀若有若无地挨着。严浩翔像是没察觉，目光平视着前方，却在转弯时加快了脚步。

直到坐进保姆车，关上门的瞬间，外界的喧嚣才被隔绝成模糊的背景音。张真源揉了揉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说：“这阵仗，后天舞台得燃炸才行。”

刘耀文扒着车玻璃往外看，路灯在深色玻璃上拉出长长的光轨。“以前这时候，可能在宿舍里抢最后一袋辣条呢。”

张真源正点着夜宵，闻言抬头，视线也跟着扫过窗外掠过的熟悉街景，笑了笑：“现在也挺好，有人把吃的直接送上门。”话落又补充道，“不过说真的，等忙完这阵，是可以放松放松。”

严浩翔靠在后排，他轻声接话：“估计得等到下个月了。”

车子已经拐进了酒店地下车库。几人动作飞快走进电梯间，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动着，很快就到了对应楼层。

……

夜晚七点准时。

体育场穹顶被灯光点亮，交织的光束突然从四面射向中央，把七个身影稳稳托在舞台中央。

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天际，有人举着应援棒挥手，有人攥着写满名字的手幅红了眼眶。前奏响起的瞬间，全场突然安静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那些被耳机循环过无数次的歌曲，此刻混着呼吸与心跳，成了彼此最默契的传达。

台下亮起的那片星海，用细碎的光照亮了夜空。

最后一首歌，音乐刚起头，就被此起彼伏的声浪淹没。七个人站成一排，望着台下这片花海，笑容里带着泪光。歌词飘荡在耳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声音。退场时，粉丝们举着灯牌齐声喊着他们的十字箴言，一遍又一遍，把这份热烈刻进这个夜晚的尾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