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死门之后，是一片金属的海洋。
我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撞得生疼。耳边是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还有铜管里蒸汽喷涌的嘶鸣。天花板上倒挂着无数面铜镜，映出我们扭曲的影子。空气里有股铁锈味，混着某种油料燃烧的气息，呛得人想咳嗽。
"林昭昭！"
白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我抬头看她，她正扶着墙喘气，脸色苍白。她的琉璃珠还在渗血，红液顺着她手指滴在地上，像一朵朵开放的花。
沈照影已经站起来了，他正在检查四周的环境。那面能映出活人的铜镜被他抱在怀里，镜面还泛着微光。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镜界核心外围。"沈照影说，"或者说是……它的心脏。"
我环顾四周，密室四壁全是金属板拼接而成，缝隙里嵌着细小的齿轮。墙角有几个铜管连接着地面，蒸汽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整个空间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装置内部，充满了工业时代的冷峻感。
锁骨上的印记又开始刺痛。
我伸手去按，指尖触到皮肤时却缩了回来。那里的温度比平时高，像是烧红的烙铁贴在身上。
"你们听。"白璃突然说。
琴声还在响，但比之前更急促，像是有人在用力弹奏。琴音中夹杂着机械运转的声音，咔哒咔哒，像是心跳。
"昭。"我听见她在叫我。
不是从琴声里传来的，而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温柔又熟悉，像是小时候母亲哄我入睡时的声音。
"回家吧，我的孩子。"
我猛地摇头，想把这声音赶出去。可它缠绕在我的神经上，怎么也甩不掉。
"林昭昭？"白璃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我说，"继续走。"
话音刚落，地面震动起来。天花板上的镜子开始旋转，墙面的齿轮也开始转动。整个密室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突然被激活了。
"小心！"沈照影大喊。
一面镜子从我们中间滑过，将我和白璃与沈照影隔开。我冲过去想抓住他的衣角，却扑了个空。
"林昭昭！"白璃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别动！"沈照影在那边喊，"这里可能是某种机关迷宫，贸然行动会触发陷阱。"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锁骨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昭，"那个声音又来了，"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母亲站在镜棺前，手里握着一把桃木钉。她转过身来看我，脸上带着笑。
"对不起，"她说，"妈妈只能这么做。"
画面一变，我看到自己躺在镜棺里，身体一点点变成镜子。母亲的手抚过我的脸，泪水滴在我额头上。
"你会成为新的镜界之主。"她轻声说，"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
"够了！"我睁开眼，一拳砸向最近的镜子。
镜面裂开，却没有碎。我的倒影出现在裂缝中，但那不是我。那是个满脸青紫纹路的男人，嘴角挂着冷笑。
"这才是真正的你。"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接受它吧。"
我后退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白璃的琉璃珠还在滴血，那些红色液体在地面上蜿蜒成奇怪的图案。
"白璃！"我喊，"控制住你的琉璃珠！"
"我在试……"她的声音颤抖，"但它不受控制。"
我看到她的手开始结晶化，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
"该死。"
"林昭昭。"昭的声音变得柔和，"你不想救她吗？让我帮你。"
我不理她，转身寻找出口。密室的格局变了，原本的墙壁现在成了通道。蒸汽从缝隙里喷出来，模糊了视线。
"林昭昭！"
白璃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我回头，看到她站在镜子前，手里紧握着琉璃珠。她的整条手臂都变成了透明的晶体，像一块精美的宝石。
"不要过来！"她对我喊，"我可能会失控！"
"你疯了吗？"我冲过去，"放开它！"
"不行！"她的眼泪流下来，"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它继续扩散。"
我抓住她的手腕，想把琉璃珠掰开。可她的手太冷了，像是冬天摸到铁块一样。
"放手！"她尖叫。
我没有放手。锁骨上的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我的意识。
"昭，"我喃喃道，"你在做什么？"
"救她。"昭说，"也救你自己。"
我看到白璃的嘴唇在动，但听不清她说什么。她的脸开始结晶化，像是被冰霜覆盖。
"林昭昭！"沈照影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快停下！"
我松开手，白璃跌坐在地上。她的琉璃珠终于停止渗血，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你差点害死她。"沈照影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没发现吗？她是在强行激发琉璃珠的力量。"
"我知道。"我说。
"你知道？"他冷笑，"可你还是去碰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奇怪。
"你想太多了。"我说。
"是吗？"他盯着我，"那告诉我，为什么每次危机时刻，都是你身边的人受伤？"
我愣住了。
"林昭昭，"昭的声音又来了，"他在怀疑你。他们都在怀疑你。"
"因为你是镜界的一部分。"沈照影说，"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
我后退一步，撞到墙上。锁骨上的疼痛几乎让我站不住。
"林昭昭！"白璃挣扎着站起来，"别听他的！"
"不，"沈照影打断她，"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他从怀里拿出那面铜镜，镜面映出我的倒影。但那不是我，而是满脸青紫纹路的那个女人。
"看看这个。"他说，"这就是真实的你。"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
"你真的相信这种东西？"
"你否认吗？"沈照影问。
我伸出手，轻轻碰了下镜面。刹那间，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我看到了另一个画面——沈照影站在某个房间里，手里拿着一份卷轴。卷轴上写着我的名字。
"你在找这个，对吗？"昭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关于林昭昭真实身份的记载。"
我猛地收回手，镜面炸裂。
"林昭昭？"白璃担心地看着我。
"我们得继续往前。"我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等等。"沈照影拦住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我绕过他，"但我建议你收起那面镜子。它会让你看到想看的东西，而不是真相。"
密室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走吧。"我对他们说。
我们走向那扇门。白璃靠在我身边，她的身体还在发抖。
"你还好吗？"我问。
"没事。"她勉强笑笑，"只是有点冷。"
我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她的手抓住我的袖子，不肯放开。
"别丢下我。"她小声说。
"不会的。"我说。
沈照影走在最后面，一直沉默。我能感觉到他在观察我们，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琴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人在疯狂地弹奏，想要表达某种急切的情绪。
"那是……"白璃突然开口。
"是我母亲。"我说，"她总是弹这首曲子。"
"你怎么知道？"沈照影问。
我没回答。锁骨上的印记又开始刺痛，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像是某种召唤。
门缓缓开启，里面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母亲的声音。
也不是昭的声音。
是一个陌生的笑声。
低沉、沙哑，带着几分嘲讽。
"欢迎来到真正的镜界核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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