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我握紧白璃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颤抖。
"谁？"
我问出这个问题时，锁骨上的印记突然刺痛。不是那种灼烧的痛，而是像有根针在往骨头里钻。
沈照影已经举起了那面铜镜。镜面映出我们的倒影——三个摇晃的人影，站在蒸汽和镜面之间。
笑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天花板上那些倒挂着的铜镜开始旋转，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地面在震动，白璃差点摔倒。
"小心！"我扶住她。
她的手臂冰冷，像是被冻僵了。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就像琉璃珠里的那种红色液体正在顺着血管往上爬。
"林昭昭。"沈照影的声音很冷，"你的手。"
我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些红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来了，像是一条条细小的蛇，在皮肤下游走。
"是镜界。"昭的声音突然响起，"它在认主。"
"闭嘴！"
我咬牙低吼。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一面镜子掉在地上，炸成无数碎片。但那些碎片没有落地，而是漂浮在空中，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母亲？"
那个轮廓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记忆。她总是穿着素色长裙，坐在琴前弹那首曲子。每次我生病，她都会用温热的手掌抚过我的额头。
可现在这个影子不一样。它的轮廓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母亲，一会儿又是满脸青紫纹路的那个女人。
"你们看得到吗？"我问。
白璃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影子，嘴唇微微发紫。
"那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影子突然扑向我们。我推开白璃，自己却被撞倒在地。那些镜片划过手臂，却没有流血——它们直接穿透了我的身体。
"不是实体。"我说，"是幻象。"
"不完全是。"沈照影的剑已经出鞘。寒光闪过，那些漂浮的镜片被斩成更小的碎片。但每一片都在发光，像是星星坠落人间。
白璃突然跪倒在地。她的琉璃珠完全碎裂了，红色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白璃！"
我冲过去抱住她。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却烫得吓人。
"疼……"她喃喃道，"好疼……"
锁骨处的印记也在疼。那种痛像是某种感应，和她的痛苦共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流动，像是电流，又像是血。
"昭，"我咬牙，"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在救她。"昭的声音温柔得让人作呕，"就像当初救你一样。"
画面突然涌入脑海。我看到母亲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成镜子。她的眼泪滴在婴儿额头上，蒸发成雾气。
"别相信她！"沈照影喊，"这是幻觉！"
他的剑指向那个模糊的影子。可当他挥下时，影子却化作一缕烟雾，缠绕在剑身上。
"你也是镜子。"影子说话了，声音像母亲又不像母亲，"你们都是。"
"放屁！"
我抱起白璃往后退。她的身体越来越烫，那些红色液体开始凝固，在她脸上画出诡异的纹路。
"林昭昭。"昭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如果你不想她死，就跟我来。"
密室尽头的门还在开着。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现在却变成了哀歌。
沈照影拦在我面前："不能去。"
"让开。"
"你明知道那是陷阱。"
"我知道。"我看着他，"但如果我不去，她会死。"
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我能看出他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让开了。
"带上这个。"他递给我一枚银色的徽章，"是我父亲留下的，能抵御部分镜界侵蚀。"
我把徽章塞进口袋，抱着白璃走进那扇门。琴声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另一个声音，像是金属刮擦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
"欢迎回家。"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但这次不是昭，也不是母亲。是个陌生的声音，沙哑又熟悉。
我停下脚步。
前方出现了一个房间，比之前的密室要大得多。四周的墙壁都是镜子，却映不出任何影像。
正中央摆着一架古旧的钢琴。琴盖已经打开，琴键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而坐在钢琴前的那个人，背对着我们。
"终于等到你了。"
那人缓缓转身。
我看到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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