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府城的城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李瑾苏与古烈并肩走入,街道上已有不少早起的商贩,豆腐摊的热气混着包子铺的香气扑面而来,喧闹中透着安稳。
“先去城主府报备吧,”古烈侧头看向李瑾苏,“黑煞教余党在城外流窜的消息已经传开,城主正召集各方势力议事。”
李瑾苏点头,指尖摩挲着储物袋里的乌木魔盒,盒身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昨夜在李家宗祠,他发现魔盒底层刻着一行极小的符文,与青府城古籍中记载的“镇魂纹”有几分相似,这让他越发觉得魔盒与青府城脱不了干系。
城主府的议事厅内早已坐满了人,青衫老者模样的城主居中而坐,看到李瑾苏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瑾苏来了,快坐。”他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刚还在说,你处理李家的手段倒是利落。”
李瑾苏谢过落座,目光扫过厅内——左侧坐着几位身着道袍的修士,应是青府城的灵修门派代表;右侧则是几个铠甲锃亮的武将,腰间佩刀上的寒光昭示着军伍身份。众人面前的案几上都放着一份卷宗,封皮印着“黑煞教余孽踪迹”几个朱字。
“说说吧,”城主敲了敲案几,“昨夜城西的粮仓遭了殃,看守的卫兵说看到几个黑衣人用的招式,和之前袭击御兽宗的黑煞教徒如出一辙。”
一个武将猛地拍桌:“这群杂碎!三天前刚放话要安分,转头就敢动粮仓!依我看,直接带兵扫了他们的老巢黑煞渊!”
“不可,”道袍修士中有人摇头,“黑煞渊地势险要,据说布了‘蚀骨阵’,硬闯只会徒增伤亡。”
李瑾苏翻开卷宗,里面画着几个黑衣人逃窜的画像,其中一人腰间挂着块令牌,上面的纹路与乌木魔盒底层的符文隐隐呼应。他指尖点在画像上:“城主请看,这令牌上的纹路——”
众人目光齐聚过来,城主凑近细看,眉头紧锁:“这是……镇魂纹的变种?黑煞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怀疑他们在研究魔盒,”李瑾苏拿出乌木魔盒,放在案几中央,“这盒子底层也有类似纹路,昨夜在李家宗祠发现的。”
魔盒刚放下,厅内的烛火突然摇曳起来,道袍修士们纷纷掐诀护体,武将们也按住了刀柄。城主伸手按住魔盒,一股温和的灵力注入,烛火才渐渐平稳:“果然有问题,这盒子里残留的邪气,比上次在御兽宗遇到的更浓。”
“黑煞教抓了不少懂符文的修士,”古烈补充道,“前几日有村民说,看到他们把人拖进黑煞渊,回来时那些人眼神都直了,像丢了魂。”
李瑾苏心中一动:“他们在用活人养纹?”镇魂纹本是镇邪之用,但若以生魂催动,确实能变异出邪力,这与母亲当年的遭遇似乎能串起来——母亲家族或许就是因掌握镇魂纹秘术,才被黑煞教盯上。
“得去趟黑煞渊。”他起身道,“光靠卷宗查不出什么,我去探探虚实。”
城主沉吟片刻:“我派三百精兵随你去,再让青云观的道长们准备破阵符。”
“不用,”李瑾苏摇头,“人多反而打草惊蛇。我和古烈去就行,带上这个。”他指了指魔盒,“它或许能引那些邪祟现身。”
议事结束时,晨光已漫过窗棂。古烈在门外等着,看到李瑾苏出来,递过两壶烈酒:“路上喝,御寒。”他瞥见李瑾苏腰间的玉佩,“这玉佩修好了?”
“嗯,找李家的老玉匠补了裂痕。”李瑾苏摸了摸玉佩,父亲的遗物经此一事,倒添了几分温润,“你说,黑煞教抓符文修士,会不会和我母亲的家族有关?”
古烈仰头灌了口酒:“不好说,但你母亲当年在青府城待过,城主府的旧档案里或许有记载。先去黑煞渊,回来再查不迟。”
两人刚走出城主府,就见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来,手里举着封信:“李公子!李家来的急信!”
信纸展开,上面是李家管事潦草的字迹:“发现夫人旧物,藏在宗祠地砖下,似与黑煞教有关,速归。”
李瑾苏捏紧信纸,母亲的旧物?难道是除了魔盒之外的东西?他与古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先回李家。”他当机立断,“黑煞渊的事暂缓,母亲的旧物可能才是关键。”
快马加鞭赶回李家时,宗祠内已聚了几个老族人,他们围着一块刚撬开的地砖,下面藏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李瑾苏接过铁盒,入手沉重,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异香飘出——里面是半本残破的古籍,书页上除了镇魂纹详解,还有几行娟秀的字迹,正是母亲的笔迹。
“‘黑煞渊下有异动,需以镇魂纹镇之,然此纹忌生魂,切记’。”李瑾苏轻声念着,心中巨震,“母亲早就知道黑煞渊的事!”
古籍最后画着张地图,标注着黑煞渊的一处密道入口,旁边写着“避阵之法”。
古烈凑过来看:“这密道通往蚀骨阵的中枢,要是能毁掉中枢,阵法自然破了。”
李瑾苏将古籍收好,铁盒底层还压着块令牌,与卷宗里黑煞教徒的令牌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镇魂纹更为完整。“母亲当年,难道是黑煞教的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母亲绝不会与那些邪祟同流合污。
“不管怎样,黑煞渊必须去。”他握紧令牌,“这上面的镇魂纹,或许就是破阵的关键。”
老族人突然开口:“夫人当年常去后山的望星台,说那里能看到‘回家的路’。”
望星台?李瑾苏想起小时候母亲带他去过一次,那里的石桌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当时只当是玩耍的印记,现在想来,恐怕也是镇魂纹的一种。
“出发前,去趟望星台。”他对古烈道,“或许那里还有线索。”
望星台在李家后山的峰顶,石桌被岁月磨得光滑,上面的符号在阳光下隐隐发光。李瑾苏指尖抚过符号,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一滴血从指尖渗出,滴在石桌上。
“嗡——”石桌突然震动起来,符号连成一片光网,投射到空中,形成一幅星图。星图中央,一颗黯淡的星辰正在闪烁,位置恰好对应黑煞渊的方向。
“这是……母亲的本命星?”古烈惊讶道,“传说只有血脉相连之人,才能激活家族的星图。”
李瑾苏望着那黯淡的星辰,心中豁然开朗:母亲的家族,或许是守护镇魂纹的世家,而黑煞教正是为了夺取这种秘术,才对母亲痛下杀手。星图指引的,不仅是黑煞渊的方向,更是母亲未完成的使命。
“走吧,”他收回目光,星图已印在脑海中,“该去黑煞渊了。”
古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李瑾苏身上的气息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复仇之火,更添了几分守护的沉凝。就像望星台的石桌,历经风雨,却始终稳稳地托着那些关乎命运的符号。
两匹快马冲下山峰,朝着黑煞渊的方向疾驰而去,扬起的尘土中,仿佛能看到无数过往的碎片在飞舞:母亲温柔的笑、父亲沉重的嘱托、李家宗祠的微光、青府城的晨雾……
这些碎片,终将拼凑成一条通往真相的路。而李瑾苏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母亲,为了那些被黑煞教残害的人,也为了自己肩上,那沉甸甸的责任。
黑煞渊的轮廓在远方渐渐清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与他的最终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