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风推开办公室门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打在窗台上，照得空气里的尘埃明明灭灭。他刚结束高一十班的历史课，手里还捏着那支被学生画了小胡子的粉笔——课上讲到“虎门销烟”时，后排男生趁他转身板书，偷偷在粉笔末端画了两撇胡子，被他抓个正着，却没舍得没收，反倒觉得这孩子气的调皮透着可爱
可这份轻松在看到空荡的猫窝时瞬间凝固
靠窗的铁笼门虚掩着，门扣松垮地挂在一边，笼底垫着的旧毛衣上，还沾着几根油亮的黑色毛发。凯风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玄夜是他三个月前从救助站接回来的黑豹幼崽，平时乖得像团黑毛球，别说越狱，连笼子门没关好都懒得动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指尖划过笼门的金属扣，摸到一点黏糊糊的东西，凑近闻了闻，是火腿肠的肉香。心里咯噔一下，凯风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方向——全校只有沙曼的办公桌上，常年放着给流浪猫备的火腿肠
穿过教学楼的回廊时，凯风的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刚拐过三楼的转角，就听见沙曼带着无奈的轻笑
沙曼你这小家伙，从哪儿叼来的？还敢闯办公室，胆子越来越大了
循声望去，沙曼正蹲在走廊尽头的绿萝旁，米白色的裙摆沾了点灰尘。她面前的地砖上，玄夜正歪着头，嘴里叼着半根火腿肠，黑色的尾巴像小旗子似的欢快摇摆，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沙曼的裤腿，活像个邀功的孩子。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给玄夜油亮的皮毛镀上一层金边，连它嘴角沾着的肉渣都看得清清楚楚
凯风玄夜怎么跑这儿来了？
凯风加快脚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点哭笑不得。他弯腰时，能看到玄夜爪子上沾着的泥土，显然是从学校后花园的泥地里跑过来的
沙曼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摸玄夜的温度
沙曼谁知道它怎么“越狱”的，刚才我正改作业呢，“哐当”一声，这小家伙就撞开办公室门冲进来了，嘴里还叼着这个——（指了指玄夜脚下的火腿肠）我看包装是学校超市的，估计是从哪个学生手里“讨”来的，说不定还耍了赖皮
凯风蹲下身，指尖轻轻挠了挠玄夜的下巴。小家伙立刻放下火腿肠，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尾巴扫得地砖“沙沙”响
凯风下次不许乱跑，知道吗？（声音放得很柔，指尖摸到玄夜脖颈处的绒毛，比看上去更软）要是被保安大叔看到，又要念叨我把你养得太野了
玄夜像是听懂了，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黑色的圆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人的心都软了
沙曼看着这一人一豹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
沙曼算了，看它这么会撒娇，就原谅它吧。对了，刚才东方玥来找我，说蓝跃阳又惹事了（侧身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浅棕色的光泽）说是在学校后街跟人起了冲突，被堵在巷子里了，急急忙忙给东方末打电话求救，还说有天画的小秘密要告诉他——你说这蓝跃阳，为了找救兵，连姐姐的秘密都敢卖
凯风挑了挑眉，想象着东方末听到“蓝天画的秘密”时，八成是一边骂骂咧咧“幼稚”，一边已经抓起外套往巷口冲的样子
凯风也就东方末吃他这一套，换了别人，早让他自己解决了
沙曼可不是嘛（笑着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耳边的碎发）不过说起来，军训汇演那天，你要不要去看？
凯风当然去（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故作平静地整理着玄夜耳后的绒毛）正好那天没课。对了，学校附近新开了家私房菜，听说糖醋小排做得不错，汇演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沙曼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下意识地看向玄夜，小家伙正叼着那半根火腿肠，歪着头看他们
沙曼好啊（声音轻轻的，像羽毛落在心尖上）我再叫上百诺和天画吧，人多热闹
凯风（心里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却还是笑着点头）好，人多确实热闹
这时，玄夜突然丢下火腿肠，用脑袋蹭了蹭沙曼的小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叫声。沙曼低头一看，忍不住“呀”了一声
沙曼你看你，爪子上全是泥，刚才跑哪儿野去了？
玄夜的右前爪沾着褐色的泥土，连带着旁边的地砖上都印了个小小的梅花印
沙曼等会儿得给你好好洗个澡
凯风我来吧（立刻开口，看着沙曼略显为难的表情，补充道）你下午还有高二的生物课，准备课件够忙的，我正好没课
沙曼刚想摇头说“不用”，抬头却撞进凯风的眼睛里。他的目光很认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让她把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沙曼（声音低了些，耳尖悄悄红了）那……好吧，谢谢你
凯风小心地抱起玄夜，小家伙在他怀里很乖，只是还不忘回头看了看那半根火腿肠，惹得两人都笑了。沙曼走在前面带路，他跟在后面，能看到她浅灰色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玄夜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嘴角还沾着火腿肠的碎屑，温暖的午后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
沙曼的宿舍就在教职工楼三楼，离得不远。走到楼梯口时，凯风突然想起什么
凯风（问道）对了，玄夜到底是怎么打开笼子的？我记得那门扣挺紧的
沙曼（回头，指了指玄夜的爪子）你看它爪子多尖，估计是扒拉了半天，把铁扣磨松了。再说了（笑着眨了眨眼）说不定是闻着我这儿的火腿肠香味，才动力十足呢
玄夜像是听懂了，在凯风怀里蹭了蹭，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凯风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又抬头看向前面沙曼的背影，心里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花，暖暖的，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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