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医院走廊静得可怕,只有重症监护室的仪器还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像在数着流逝的秒针。蓝天画搬了张椅子坐在玻璃外,眼睛熬得通红,却丝毫没有睡意。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能模糊地看到里面的情景——东方末依旧躺着,只是身上的管子似乎又多了几处,医生刚换过药,白色的纱布上又洇开了淡淡的红
东方玥靠在旁边的长椅上睡着了,眉头却紧紧皱着,手里还攥着一张她和东方末的合照。照片上两人都还是孩子,东方末穿着小小的军装,板着脸把军功章模型塞给妹妹,嘴角却偷偷翘着。蓝天画看着那张照片,指尖轻轻划过玻璃,心里像被钝刀割着似的疼
凌晨四点,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凯风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沙曼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沙曼护士说你一夜没合眼(把保温桶递给蓝天画,声音放得很轻)我让食堂煮了点粥,你多少吃点
蓝天画(摇摇头,目光依旧没离开病房里的人)我不饿
凯风走到玻璃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监护仪上的波形比后半夜平稳了些,但依旧微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凯风医生说,他是失血过多引发的应激反应(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弹头离心脏太近,术后并发症比预想的更严重
沙曼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得太直白。可谁都知道,这话里的潜台词——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蓝天画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东方末以前总说“军人的命硬得很”,想起他在演习场上就算被模拟弹炸倒,也能立刻爬起来骂一句“废物”。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就这么躺着?
蓝天画他会醒的(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他还欠我一顿草莓蛋糕,还没跟我道歉,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话音刚落,监护室里的仪器突然又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这次的声音不如凌晨那般尖锐,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紊乱——波形开始上下剧烈跳动,数值忽高忽低,像要挣脱某种束缚
沙曼(下意识地攥紧了凯风的手)怎么回事?
蓝天画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玻璃内。只见东方末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眉头剧烈地蹙起,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胸口的起伏也变得急促起来
护士很快赶了过来,隔着玻璃观察了片刻,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什么,又轻轻退了出去。“医生说这是好现象,”她路过时轻声解释,“说明他有知觉了,在跟身体里的创伤对抗。”
蓝天画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东方末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监护仪上的波形依旧紊乱,但那起伏里的力量,却比刚才多了几分韧性,像是在挣扎,在反抗
蓝天画你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睛里却亮了起来)他在使劲呢……他不想输
凯风看着监护仪上逐渐趋于平稳的波形,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了些。他想起当年在西部战区,东方末为了掩护他的潜艇撤退,硬生生扛了三天三夜的围攻,弹尽粮绝时,也是这样凭着一股狠劲撑到了援军到来
凯风这小子(低声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热)从小就倔
天快亮的时候,洛小熠和百诺也来了。洛小熠刚走到玻璃前,就看到监护仪上的波形突然拉高,紧接着,东方末的眼睛掀开了一条缝!虽然只是一瞬间,很快又闭上了,但那一眼里的锐利,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洛小熠他醒了!
洛小熠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被百诺一把拉住
百诺还没完全醒,是潜意识的反应(声音里也带着难掩的喜悦)但这说明,他在往好的方向走
晨曦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监护仪上的波形终于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像暴风雨过后渐渐平静的海面
蓝天画看着那道晨光,又看了看病房里那个依旧沉睡的人,忽然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带着一丝释然的暖意
她知道,这场拉锯战还没结束,但她等得起。等他醒过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骂他一句“笨蛋”,然后告诉他——她一直在
最深的刀,不是生死相隔,而是看着你在生死边缘挣扎,我却只能站在原地,连一句“加油”都怕惊扰了你。可只要你眼里还有光,我就敢等,等你带着一身伤痕,重新走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