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握紧藏在身下的长剑,被子里太闷,他都快喘不上气了,手心都是汗。
他能感觉到那人要掀开自己的被子了。
一……
二……
……三
季沧漓从屏风后面冒出一颗脑袋。
“沉舟……?”
李沉舟刚想掀开被子的手一僵。
“……”
埋在被子底下快喘不过来气的萧秋水:
“?”
季沧漓见他微微呆在原地,掩埋在阴影下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像是做心虚事被发现了似的,迅速将手缩回来。
她飞速的跑过去,整个人直接挡在萧秋水面前,偷摸的将手摁在萧秋水的嘴上。
萧秋水感觉自己的鼻子一股重力压下来,前所未有的窒息扑面而来。
李沉舟看了一眼季沧漓的动作,他其实挺不想提醒的,但还是极其不情愿的冷淡开口。
“夫人是想憋死他,那我去外面看着。”
季沧漓一脸惊悚的回头,发现身下的人隐隐有挣扎的意思,连忙将手往下挪了挪,微不可察。
望着他平静走开的身影,忽的送了一口气,听到门彻底被关上的声音。
萧秋水猛地一个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脸上都闷出薄薄的汗,双眼迷离,胸前的衣服随着他的呼吸动作,不停起伏。
“他……来了?”
季沧漓点点头,但也有些不解。
她不是都说了让他在外面等着,怎么突然进来了。
“那你让他走干什么。”
“他自己走的。”
“他不是想见我吗,你闷死我算几个意思,事情败露,就想杀我灭口,有你这么用完就扔的吗?”
??????
天地良心?!
她用你什么了?!
季沧漓知道李沉舟肯定没走远,凭他的内力,肯定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急得她开口支吾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音调。
“你少血口喷人啊你,我怎么用你了,你说话说完整,别……整得有的没的。”
季沧漓向萧秋水使了使眼色,往门后面看了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萧秋水的眼中透露出几分狡黠,双手交叠在后脑,又安然的躺了回去。
“你把我养在外面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肯让我见见他了,你说吧,你要我,还是要他。”
……
……
……
早知道刚才该一巴掌捂死他。
季沧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容逐渐消失,转移到萧秋水的脸上,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唇边。
对他做了个口型。
“你给老娘闭嘴……”
火上浇油,还嫌她不够头大的。
“呜……!唔……!!”
萧秋水被她捂着嘴巴,发不出清晰的字节,只能含糊不清的吱哇乱叫,叫着叫着……突然听着有点变味了。
搞得好像她山贼强迫良家妇男,还舞到正宫面前了……
季沧漓赶紧把手挪开,后者被憋的脸有些微微泛红,眼角沁出些泪水,不停地咳嗽,眼中的笑意不减。
外面出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到,好像某只狐狸不耐烦用尾巴敲打地板的声音。
“改天……改天我再来找你。”
萧秋水笑得颇为恶劣,咧开嘴角,对着门外的人努了努下巴,“还带着他一起来吗。”
“……”
“别逼我扇你。”
萧秋水仰起脖颈,将那张神似李沉舟的脸凑近了些,双手撑在床上,将上半身支起来。
“你不嫌手疼就好。”
“……”
季沧漓瞪了他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就出去了,这两个男人,一个难哄,一个难哄。
她走出去后,迅速将门合拢,望向站在院中的男人,他外面披着黑色的披风,帽檐很深很大,又是在晚上,所以没有戴遮面的纱帽。
“谈完了。”
李沉舟问的极其平淡,就跟问吃完了似的,好像刚才进去想见萧秋水的人不是他一样。
“改天,改天再议。”
季沧漓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回答的语气有些随意,没看到他藏在阴影下的眼眸划过一丝失落。
“还要来。”
“你可以不用跟着来,我自己去就好。”
“不答应。”
“……”
他转过身面向季沧漓,有几丝白发飘出帽子外面,清冷的月光倾洒在上,犹如透亮的银丝。
院内微微的光亮照清他唇边的下垂角度,语气听着也有些怪怪的。
“现在就跟他说清,不要来了。”
?
不是在权力帮的时候,还说你不在乎吗,说只要回家就行,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
合着炸她,就是为了把萧秋水的地方供出来?
也不对吧,李沉舟真想查,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恐怕他早就知道是谁了,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和燕狂徒的关系,就是我和他的关系,我和他其实……”
门内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将讽刺的味道洒满整个院子。
“燕狂徒年龄都能大的当我爹了,你是我爹?”
“……”
你俩都是她活爹好吗,好了,爹们,让我们今晚分道扬镳吧。
季沧漓不能搭理里面那个神经病,今天就跟吃了阴阳怪气丸了,一张嘴就跟打靶子似的,枪枪满环。
她拉着李沉舟就要离开这座院子,后者压根没拉动,好像就没打算要走的意思。
?
季沧漓两只手抱住他的手臂,使劲往后拽,李沉舟几乎纹丝未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底似乎有些浅浅的幽怨。
她累的大脑缺氧,感觉自己抱着他的尾巴扛在肩膀上,一个劲儿的往后拽,那头倔狐狸就是不肯动弹一步,还一把把尾巴抽回来,把自己围了一圈,不让她碰自己。
这个节骨眼儿跟她生气。
是要她的命吗。
要不然他还是叫自己一声夫人,她把命给出去吧,这种给命文学还是比较适合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干什么……?!
干什么啊到底?!
你们两个要造反吗?!
这可是萧府……!
萧秋水还在装病中,这也不是权力帮,外面一群人围着,死苍蝇抬出去都得验尸好几遍,你们要干嘛?!
“我们走吧。”
季沧漓像是没招了,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有气无力道。
“还见他吗。”
?
季沧漓愣了一秒,这是要干嘛,她都说了她和萧秋水神州结义,两肋插刀的关系,嗯……??
李沉舟悄无声息的把手抽出来,像只生闷气的狐狸,转过身,留给她一个哀怨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是看不到的,嘴上的话是能听清的。
“跟他说清楚,然后不来了。”
什么说清楚?
她不来还能了得?!
等萧开雁给自己攒怨德,死了更好下地狱,萧府一百多口人一起下去,给阎王爷冲业绩吗。
“其实此事关系重大,关乎着江湖动乱,我怀疑那个刺杀我的人就藏在萧府,所以我需要萧秋水的配合……”
“你不需要我。”
季沧漓连忙开口哄着:“要要要。”
“你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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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说话就说话,别简说啊,差几个字,天差地别!
“其实吧,这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但是我怕你不让我做,所以才……”
“猜对了,我不让。”
门内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声音,他倚靠在门后,微微侧过脸,施施然的开口,“嘶……记得某人说她的夫君很大度……”
没错,就是她季某人。
“萧秋水……你别得寸……”
“不进尺,我魔高一丈。”
“……”
季沧漓深呼吸几口气,大脑疯狂运转,在想该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试图把暴躁的心态,调节的有些耐心。
“我这次调查的事,确实需要萧秋水的帮忙。”
“你需要他,你就扔给我一封和离书。”
……
呵,无解。
算了,摆烂吧。
他们三个人就在萧府的院子里凑乎一宿吧,然后等明天早上的时候,等萧家人来看,发现权力帮的帮主夜潜萧府。
身边还跟着他的夫人。
而屋里面就是昏迷不醒的萧秋水,他又突然醒了。
两人一个屋内,一个屋外。
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和离书你撕了,咱们就还算夫妻。
“你觉得有他在,和不和离有什么关系。”
门内的萧秋水听的一清二楚,他转过身,透过门缝偷偷向外面瞄过去,他真想看看这权力帮的李沉舟到底长什么样子。
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季沧漓屡屡吃瘪的。
季沧漓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好了,在他心里,萧秋水和他在萧府三少爷的数字位置,已经是一模一样了。
哈哈哈,那太可坏了。
“他是我的朋友。”
好苍白无力的辩解,季沧漓被李沉舟无声的盯着,莫名有些心虚,都快觉得萧秋水是自己在外面养的情人了。
“你不愿跟他断,那我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把你勾的如此魂不守舍。”
李沉舟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看的起出来是气的不轻,转身就要往屋内走去,步步生风,身后的披风被吹的连连翻飞。
季沧漓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了。
见就见吧。
别再生出其他幺蛾子,她就谢天谢地,谢这两位活祖宗了。
“刚好,我也想见见李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