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皇后的指尖还停在镜面上,月见草的蓝光映着她颈间的虚痕,忽然她轻轻牵起爱丽丝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点颤抖:“带你去个地方 —— 当年我和红皇后,总在那儿数星子。”
风裹着淡金的光屑吹过,爱丽丝脚下的云阶慢慢变成了温软的星砂,抬头时,一片缀满星石的庭院在眼前展开 —— 庭中每颗星石都有拳头大小,泛着均匀的柔蓝光,嵌在星砂里像撒了一地碎月亮,连触感都一模一样,指尖从这颗滑到那颗,没有一颗更凉或更暖,连表面的细纹路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星轨庭’。” 白皇后的声音轻得像星砂的细响,她弯腰摸了摸最中间那颗星石,石面立刻亮起一缕淡金光链,连向不远处另一颗星石,光链 “嗡” 的一声轻颤,像蜂鸟振翅的尾音,“当年我们总说,这里的星石是‘不分你我的’。”
爱丽丝忽然发现,不管她走到庭中哪个角落,看到的星石排列都没差别 —— 左边三颗星石的光链夹角,和右边五颗的竟一模一样,连光链的亮度、长度都没变化,像在看一面无限延伸的镜子。“为什么不管在哪看,都一个样呀?” 她伸手碰了碰一缕光链,光链轻轻晃了晃,却没断,连颤音的调子都没变。
“因为有‘星轨守护者’呀。” 白皇后的眼神飘向庭深处,那里的星石光链织成了片淡蓝的光网,“他们是一群会引着星石动的影子 —— 不管把哪颗星石挪到另一颗的位置,光链都会跟着转,最后庭里的样子还是没变。就像你把花园里的玫瑰移栽到百合的地方,要是连土带根挪得妥帖,花园看着还是那么整齐。”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光链,光链上的光斑跟着移动,“而且呀,总有几个守护者守着最中间这颗星石,不跟着挪 —— 剩下的守护者带着别的星石转,也不会乱,就像有人攥着线轴,其他人牵着线放风筝,再怎么飞,线都不会缠。”
爱丽丝忽然想起刚才镜花庭的镜子,又觉得不一样 —— 星石的光链不管怎么动,都不会像镜子影子那样飘走,反而更紧实。“这些光链,怎么都不会断呀?”
“因为它们是‘牵着手的光’。” 白皇后的指尖在光链上轻轻敲了敲,光链发出清脆的 “叮” 声,“不管守护者把星石移多远,光链的‘劲儿’都没变 —— 就像你和朋友手拉手转圈,不管转多快,手的力道不会松。当年红皇后总说,这光链是‘断不了的约定’,可我那时候……”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星石的蓝光映在她眼底,像蒙了层雾,“镜宫失火那天,她就是用这里的星石替我挡了琉璃 —— 星石碎了好几颗,光链断得乱七八糟,我却吓得只会哭,没敢跟旁人说,是她故意把星石推过来护我,不是她弄坏了镜宫。”
爱丽丝看着白皇后指尖的光链,忽然发现光链织成的光面都是微微凸起的,没有一处凹陷,像刚蒸好的糯米糕,软乎乎的却带着劲。“这些光面,怎么都不往下塌呀?”
“因为光链的‘弯法’有规矩。” 白皇后深吸一口气,抬手让两颗星石慢慢靠近,光链之间的共鸣声更响了些,“你看,两颗星石的光链靠得越近,光面弯得越明显,却不会弯得太厉害 —— 就像你用手捧水,水会弯成个小弧度,却不会一下子洒出来。所有光面的弯度都差不太多,最平的时候像浅瓷碗,最弯的时候也只像半个小皮球,从不会凹成个坑。” 她指着庭上空的淡金穹顶,那穹顶竟是无数光链织成的,弯度均匀得像之前见过的淡金球,“那是‘星轨穹顶’,当年红皇后说,它的弯度是‘刚刚好’的 —— 不会太陡让人站不稳,也不会太浅让人觉得空。”
风忽然吹得星石轻轻晃,光链跟着颤,却没打乱排列 —— 最左边的星石被守护者引着移到了右边,光链立刻重新连接,庭里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连光面的弯度都没改。“原来不管怎么动,这里的规矩都没变呀。” 爱丽丝轻声说。
白皇后摸了摸最中间的星石,石面的光链亮了些,映出两个小小的影子 —— 像小时候的她和红皇后,手拉手站在星石旁。“是呀,就像有些约定,不管过多久,不管中间出了多少岔子,骨子里的那份‘一样’都还在。” 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当年我要是敢说一句,她就不会被说成‘弄坏镜宫的坏孩子’,不会躲着我…… 这些星石,早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是我自己,把‘不一样’的影子,留在了心里。”
爱丽丝伸手碰了碰那两个小影子,影子轻轻叠在她的指尖,温温的。星轨庭的光链还在 “嗡” 地轻颤,每颗星石都亮着均匀的蓝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一片没被打乱的星海。她忽然懂了,原来这星轨庭的魔法,是 “变中的不变”—— 星石会动,光链会晃,可每颗星石的温度、每缕光链的力道、每片光面的弯度,从来都没差过;就像有些人,不管走了多远,不管有过多少误会,心里那份最初的牵连,也从来都没断过。
白皇后牵着爱丽丝的手慢慢走出星轨庭,身后的光链还在织着淡蓝的光网,最中间的星石,依旧亮着最稳的光 —— 像红皇后当年伸过来的手,一直都在那里,等着被重新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