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

凌烬撑着剧痛的身体，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后。荒野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远处狼嚎声起伏，更远处似乎还有某种不知名野兽的低沉嘶吼。

危险无处不在。

他强行集中精神，试图感应体内那刚刚被系统粗暴灌注而来的筑基期修为。气海确实被拓宽了，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灵力在其中涌动，但……杂乱，虚浮，像是一锅被强行煮沸的杂烩，难以如臂指使，稍微引动就牵扯得经脉隐隐作痛。

这就是系统“奖励”的代价。根基不稳，后患无穷。

还有那篇强行塞进脑海的《噬天诀》（残）。功法文字晦涩古老，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赤裸裸的掠夺和吞噬意味，仿佛要吞尽天地万物以壮己身。仅仅是默读，都让他心神摇曳，产生一种嗜血的冲动。

这功法，邪性至极。

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再次尝试呼唤系统，意念集中在那些灰暗的功能上。

【地图功能：维护中……滋滋……时空坐标紊乱……尝试重新校准……】 【兑换列表：维护中……能量过载……滋滋……】 【天命值：160】（微弱闪烁）

只有最基本的状态面板还能勉强看清，其他功能全部瘫痪。那个冰冷的机械音也沉寂下去，仿佛刚才那场差点让他爆体而亡的“奖励发放”只是幻觉。

他被困在了这片完全陌生的荒野，带着一个故障的、危险的系统，和一具看似提升实则隐患巨大的身体。

“嗬……”

左侧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低沉贪婪的喘息。

凌烬猛地转头。

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芒亮起，紧接着，一头壮硕如小牛犊、皮毛灰黑、龇着惨白獠牙的铁爪狼缓缓走了出来。涎水从它嘴角滴落，凶戾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凌烬这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血腥味和紊乱能量波动的“猎物”。

妖兽！看气息，至少相当于炼气中后期的修士！

若是之前，凌烬必死无疑。但现在……

凌烬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升起一股暴戾的冲动。体内那躁动不稳的筑基期灵力，正需要宣泄口！而这头畜生，正好拿来试刀！

铁爪狼低吼一声，后肢蹬地，化作一道灰影猛扑过来，利爪撕裂空气，带起尖锐的呼啸！

凌烬不闪不避，依照身体本能和那点可怜的搏杀记忆，将体内那股杂乱的力量猛地灌注右拳，一拳轰出！

砰！

拳爪相交！

气浪炸开，凌烬蹬蹬蹬连退三步，整条右臂剧痛发麻，胸口气血翻涌。

而那铁爪狼也被震得翻滚出去，发出一声痛嚎，前爪微微颤抖，显然也没占到便宜。

凌烬甩了甩手臂，眼神更加冰冷。筑基期的力量是实打实的，但他运用得太粗糙了，十成力发挥不出五成。

“嗷呜——！”

铁爪狼被激怒，再次扑上，速度更快，爪风更厉！

凌烬凝神，这次不再硬拼，而是运转起那刚刚学会的《敛息术》，身形一晃，气息瞬间变得飘忽不定。

铁爪狼一扑落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丢失了目标。

就在它愣神的刹那！

凌烬如同鬼魅般从它侧后方出现，五指成爪，体内那《噬天诀》的功法竟自行运转起来，一股冰冷的吞噬欲望支配了他的动作，狠狠一爪掏向铁爪狼的腰腹！

噗嗤！

手指如同插入豆腐般轻易破开皮毛肌肉，抓住了什么温热的、跳动的东西！

“嗷——！”铁爪狼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疯狂挣扎。

凌烬却感到一股精纯的气血之力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体内！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刚刚对拳造成的细微损伤飞速愈合，甚至连那虚浮的筑基修为都凝实了一丝！

这种感觉……如此美妙！如此让人上瘾！

但紧接着，一股暴虐、混乱的意志也随之涌入脑海，冲击着他的神智！那是铁爪狼临死前的恐惧和疯狂！

凌烬闷哼一声，眼中红芒一闪，猛地将手抽出！

一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被他攥在手中，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碎、吸收殆尽。

铁爪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迅速干瘪下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华。

凌烬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手上滴落着温热的兽血，一股远比回春丹强大的暖流在体内流转，修复伤势，巩固修为。但脑海中残留的妖兽暴虐情绪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噬天诀》……竟能直接吞噬生灵精气补充自身？

这效率，快得惊人！也邪得令人心悸！

他看向自己的手，眼神复杂。力量感是真实的，但这种掠夺生命带来的提升，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诱惑。

【叮——吸收劣等妖兽精气。修为略微巩固。《噬天诀》熟练度+1。】 【警告：检测到宿主心神受到杂质能量冲击……滋滋……建议……及时炼化……或……消耗天命值净化……】

系统冰冷断续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似乎恢复了一点功能，但依然带着杂音。

炼化？净化？

凌烬感受着脑海中那股躁动的兽性，又看了看系统提示。消耗天命值？他现在只有160点，来之不易。

他盘膝坐下，没有选择消耗天命值，而是尝试依靠自己的意志，去压制、去梳理那股外来的暴虐意志。过程痛苦如同针扎，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着牙。

他信不过这个系统。如果连这点杂质都需要依靠系统净化，那以后吞噬更强存在时怎么办？迟早会被这系统或者功法反噬，变成只知杀戮的野兽！

一刻钟后，他猛地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腥气的浊气。眼中的红芒褪去，虽然精神依旧疲惫，但那股兽性的影响已被强行压下。

他站起身，走到铁爪狼干瘪的尸体旁，摸索片刻，找到了一枚指甲盖大小、蕴含着微弱土系灵力的妖核。聊胜于无。

他抬起头，辨認了一下星辰方位（这是他前世有限的野外知识），选定一个方向，迈步走去。

系统地图依旧灰暗，但他隐约记得，在被传送过来时，惊鸿一瞥间，地图边缘似乎闪过一个类似坊市或聚集点的模糊标记。

他必须找到人烟，了解这里是什么地方，并设法解决根基不稳的问题。同时，更要警惕这个时灵时不灵、还可能暗藏致命陷阱的系统。

荒野的夜色中，一道身影踽踽独行，身后留下一具干枯的狼尸，很快被其他夜行生物淹没。

他的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伤势并未痊愈，但眼神却比在黑水狱时更加锐利，更加冰冷，也更加……深邃难测。

脑海中，状态面板上，《噬天诀》（残）的字样，微微闪烁着不祥的血光。

逆命之路，已踏出第一步，染着血，伴着险，通向未知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