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

月光如水，泼在荒凉的石滩上，映出凌烬蹒跚而孤寂的影子。每走一步，体内那虚浮躁动的筑基灵力就在经脉中冲撞一次，带来针扎似的细密痛楚。《噬天诀》带来的吞噬快感早已褪去，留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空虚和隐隐的不安，仿佛饮鸩止渴。

他必须尽快找到人烟，弄清楚身处何地，更要找到稳定根基的方法。系统靠不住，甚至可能包藏祸心，他只能靠自己。

一夜跋涉，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轮廓。

那是一座依着险峻山势而建的城镇，黑灰色的墙体在晨曦中显得冷硬而森严。城镇入口处有修士值守，气息不弱，对往来行人盘查得颇为仔细。城头悬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旗帜，上面龙飞凤舞一个“磐石”二字。

磐石堡。

凌烬停下脚步，远远观察。他这副模样太过扎眼——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尘垢，气息虽然用《敛息术》压到了炼气初期，但那种历经生死磨砺出的冰冷气质，与寻常落魄散修截然不同。

他需要信息，需要融入，更需要灵石和资源。

目光扫过城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那里有几个同样风尘仆仆、修为只在炼气初、中期徘徊的散修，正席地而坐，低声交谈，面色大多带着几分疲惫和警惕。

凌烬略一思索，走了过去。

他并未靠得太近，只在边缘找了块石头坐下，闭目调息，实则将他们的谈话尽收耳底。

“……妈的，黑水狱那边动静不小，听说跑了个重犯？” “嘘！小声点！关咱们屁事，那是城主府和那些大宗门该头疼的。” “也是……不过这磐石堡盘查怎么也严了这么多？进个城还要交两块下品灵石？” “谁知道呢，据说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反正最近不太平，听说西边的黑风山脉里有宝贝出世，惊动了不少人，连‘天机阁’的人都露面了！” “天机阁？那个号称算尽天机的神秘组织？他们的人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天机阁？

凌烬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在《九霄至尊》原著中看到过，是一个超然物外、极其神秘的组织，据说能窥探天机，与天命之子叶辰似乎也有过一些交集。他们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难道……和自己有关？还是和叶辰的某个机缘有关？

正当他凝神细听时，脑海中那沉寂了半晌的系统突然又冒了出来，带着一阵轻微的杂音：

【滋……检测到相关信息……触发支线任务线索：天机阁的目的。】 【任务提示：天机阁修士身上可能携带有关‘天命轨迹’或‘系统异常’的信息。建议宿主接触。】 【风险提示：目标危险等级高。滋滋……推算被干扰……建议消耗天命值获取更安全接触方案……需50天命值。】

又来了。

凌烬心中冷笑。这系统每次主动跳出来，不是诱导他冒险，就是想抠搜他那点宝贵的天命值。推算被干扰？恐怕是它本身就有问题，根本无法准确推算！

他直接无视了系统的建议。接触天机阁？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基础信息和资源。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抱怨进城费太贵的瘦小散修身上。那人修为最低，只有炼气三层，眼神闪烁，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凌烬起身，走过去。

那瘦小散修立刻警惕地看向他，其他几人也停止了交谈，目光带着审视。

凌烬停下脚步，声音沙哑低沉：“道友，请教一下，这磐石堡内，何处可以交易些零碎杂物，价格公道些？”他示意外表看起来一无所有。

瘦小散修见他气息不过炼气初期，比自己还弱些，神色稍缓，但依旧带着戒备：“西市有个散摊区，鱼龙混杂，能不能卖出价钱看你自己眼力。不过现在进城都得交两块下品灵石。”

凌烬点头：“多谢。”

他转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到树林另一侧，耐心等待着。

约莫一炷香后，那瘦小散修果然独自一人离开，向着偏僻处走去，似乎想找个地方方便。

凌烬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上。

就在对方解开裤带的瞬间，凌烬动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身形一晃便贴近对方身后，筑基期的神识混合着《噬天诀》带来的那股冰冷煞气，狠狠一冲！

那散修只有炼气三层，哪里经得住这般冲击？顿时眼前一黑，神魂震荡，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倒了下去，裤裆湿了一片。

凌烬迅速在他身上摸索一遍，摸出了一个干瘪的储物袋，里面只有寥寥十几块下品灵石，几张劣质符箓，一本破烂的《常见灵草图谱》，还有一枚粗糙的身份木牌。

他取走了灵石和图谱，将其他东西原样放回，然后迅速离开，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

回到原地，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闭目调息。

过了一会儿，那瘦小散修才晕晕乎乎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裤裆湿凉，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慌忙爬起来，检查自身发现只少了几块灵石，暗骂晦气，以为是自己突然晕厥遭了小偷，却根本没想到是那个看似弱小的“同行”所为。

凌烬用那十几块下品灵石，缴纳了进城费，顺利进入了磐石堡。

堡内街道宽阔，多以巨石砌成，风格粗犷。修士来往穿梭，气息强弱不一。他径直按照那散修所说，找到了西市的散摊区。

这里喧嚣嘈杂，各式各样的地摊摆开，卖什么的都有，真假难辨。

凌烬找了个角落，将那块从铁爪狼身上得来的、最不值钱的土系妖核拿出来，随意摆在面前。然后，他拿起那本《常见灵草图谱》，佯装翻看，实则强大的筑基期神识（尽管虚浮，但境界碾压）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开来，仔细捕捉着周围一切有用的信息流。

“……黑风山脉那头裂金豹巢穴附近，肯定有‘金髓草’，就是那头畜生太凶……” “……王家招募探索矿洞的人手，炼气中期以上，一天五块下品灵石，死伤不论……” “……听说了吗？天机阁的那位大人，好像在堡主府做客，据说是为了推演什么异宝的确切方位……” “……最近少惹事，城主府下发了不少通缉令，有几个是从黑水狱那边跑过来的硬茬子，听说有个姓凌的特别凶残……”

无数杂乱的信息汇入凌烬脑海，被他快速筛选、分析。

天机阁在堡主府。黑风山脉有异宝。通缉令……果然已经发到这边了，幸好只是文字描述，没有精确影像。

他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

随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几个谈论黑风山脉情况和收购灵草材料的摊主身上，默默记下了几种出现频率较高、相对有价值的灵草名称和大致模样，特别是那“金髓草”，似乎是种能锤炼肉身、巩固根基的灵药。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那枚根本没人在意的劣质妖核，站起身，向着堡内一家看起来最是嘈杂混乱、消息也最灵通的酒馆走去。

他需要更具体的地图，更需要关于黑风山脉和那天机阁修士更详细的信息。

脚步踏入酒馆喧嚣浑浊的空气之中，各种声音、气味、灵力波动混杂在一起。

凌烬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劣酒，神识再次悄然铺开。

逆命的第一步，是活下去。第二步，则是要看得清，听得明。

而第三步……他摸了摸怀里那仅剩的几块下品灵石，眼神落在酒馆内几个看起来消息灵通、又并非善类的修士身上。

该想办法，弄点启动资金了。用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