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壁垒轰然冲破的瞬间,狂暴杂乱的力量如同决堤洪流,在凌烬体内疯狂奔涌。筑基中期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却带着一种极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混乱波动。脑海中,被吞噬者的残念和兽性嘶吼交织,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神智。
他双目赤红,死死锁定最后那名黑衣随从,杀意沸腾,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那黑衣随从被同伴瞬间惨死的景象和凌烬身上那股邪异凶戾的气息所慑,竟然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就在凌烬即将扑出的刹那——
【警告!警告!宿主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能量过载!有崩溃风险!】
【强制稳定程序启动……滋滋……能量引导……错误……数据冲突……】
【系统过载……部分功能……滋滋……永久性损伤……进入休眠……修复……】
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到扭曲,夹杂着大量乱码和刺耳的杂音,仿佛某种精密仪器在超负荷运转下即将爆裂的前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猛地攥住了凌烬!
“啊——!”
他抱头惨叫出声,眼前一片血红,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大脑,疯狂搅动!刚刚突破的力量瞬间失控,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撕裂般的痛楚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那种感觉,就像是支撑着他的某个底层架构正在崩坏、瓦解!
系统……它真的出大问题了!而且这次的反噬,直接作用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噗通!
凌烬再也无法维持站立,重重跪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七窍甚至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气息飞速萎靡下去,刚刚突破的境界竟然有跌落的迹象!
那名原本惊惧的黑衣随从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和狠辣!
“他走火入魔了!快!杀了他!”他大吼一声,不再犹豫,手中长剑爆发出刺目寒光,凝聚全身灵力,化作一道匹练,直刺凌烬毫无防备的心口!
远处,正急速赶来的白袍修士也看到了这突兀的变故,眉头紧皱,手中罗盘急速推演,却只得到一片更加混乱的天机。但他速度不减,指尖灵光闪烁,似乎准备施展某种禁锢法术。
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凌烬瞳孔猛缩,强烈的求生欲压过了神魂撕裂的剧痛!他疯狂地调动着体内那混乱不堪、几乎要溃散的力量,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太慢了!那道夺命剑罡已到眼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如同惊雷般从侧后方炸响!声音中蕴含着无边的暴怒和恐怖的威压!
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快得如同闪电,裹挟着撕裂一切的锐金之风,猛地从密林中扑出!
目标,正是那名试图刺杀凌烬的黑衣随从!
是裂金豹!这头领地意识极强的妖兽,终于被此地接连的灵力波动和血腥味彻底激怒!
那黑衣随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凌烬身上,根本没想到会有一头相当于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的妖兽从侧面突袭!等他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妖风和恐怖威压时,已经太晚了!
“不——!”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就被那巨大的金色利爪狠狠拍中!
咔嚓!
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骨骼爆裂的声音令人牙酸!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样被拍飞出去,撞断七八棵大树后才砸落在地,胸口彻底塌陷,眼看活不成了。
裂金豹一击得手,落在凌烬与那白袍修士之间,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暗金色的皮毛流动着金属光泽,獠牙外露,琥珀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视着在场的两个“入侵者”,发出威胁的低吼。它显然将所有人都视为了挑衅者。
白袍修士猛地停下身形,面色凝重地看着这头突然杀出的强大妖兽,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地、气息混乱微弱、似乎随时会毙命的凌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和极度不甘。
计划完全被打乱了!这个变数身上的秘密尚未查明,竟又横生枝节!
裂金豹可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低吼一声,后肢发力,化作一道金色残影,率先扑向了气息更强的白袍修士!妖兽的本能让它觉得这个目标威胁更大!
白袍修士暗骂一声,不得不祭出罗盘法宝,洒下点点星辉护住自身,与裂金豹缠斗在一起。一时间星光与金芒碰撞,轰鸣声响彻山林。
混乱!无比的混乱!
而这,正是凌烬此刻唯一的生机!
他强忍着神魂和身体的双重剧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意志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看都没看那正在激战的一人一兽,也顾不上去吸收那刚死的黑衣随从的精气(那只会让他死得更快),转身,踉跄着,如同醉酒般向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山脉更深更偏僻的角落逃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神魂的震荡让他视线模糊,耳中嗡鸣不止。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轰鸣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一条被浓密藤蔓掩盖的狭窄山体裂缝之中。
黑暗。
冰冷。
彻底的虚弱。
凌烬瘫在冰冷的岩石上,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挣扎。
脑海中,那系统面板黯淡无光,大部分功能都变成了无法触动的灰色,只有最基础的状态栏还勉强可见,却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纹般的痕迹。
【宿主:凌烬】
【状态:重伤,神魂受损,境界不稳(筑基中期)】
【功法:噬天诀(残)(运转阻滞),引气诀(停滞)】
【天命值:160(数值微弱闪烁)】
【系统状态:严重过载,功能模块休眠修复中……修复时间:未知……】
这一次,系统似乎真的因为强行干预和未知错误,遭到了重创,陷入了沉寂。
福兮?祸兮?
凌烬不知道。他只知道,从现在起,他真正是孤身一人了。
没有系统的提示(哪怕是恶意的),没有所谓的奖励(哪怕是带毒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在这具重伤濒危的躯体里,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山脉中,面对未知的前路,以及那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天机阁……
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摸向怀中。
那只装着最后一株金髓草的玉盒还在。
他咧开嘴,想笑,却咳出一大口淤血。
眼神在无尽的痛苦和虚弱中,却慢慢沉淀下来,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韧的东西,在废墟般的绝境中悄然滋生。
他闭上眼睛,开始用最顽强的意志,引导着体内那仅存的、散乱的力量,对抗伤势,固守灵台。
黑暗中,只余下他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以及,一颗在绝境中,愈发狠戾、愈发不屈的……反派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