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35时分,急诊室门诊,顾明琛正用听诊器检查一位腹痛患者的腹部,突然,赵静萱的笔尖在病历纸上划出突兀的折痕——这是他们夫妻间特有的危机信号。三秒后,陆瑾瑜的瞳孔骤然收缩:走廊深处的自动门正以异常速度开启。
担架车滚轮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啸叫。顾明琛率先扑上前,双手同时托住患者下滑的身体:"呼吸机!"赵静萱已拆开气管插管包,突然按住丈夫手腕:"等等,他瞳孔对光反射延迟——可能是脑疝。"陆瑾瑜的瞳孔镜片闪过冷光:"颅压监测仪,准备甘露醇。"
赵静萱的指尖轻抚患者冷汗涔涔的额头:"坚持住,我们都在。"这句话让家属颤抖的肩膀微微放松。顾明琛与陆瑾瑜的视线在监护仪上交汇,同步点头——颅内降压方案已达成共识。当CT影像显示血肿位置时,三人的手同时悬停在手术同意书上空。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监护仪上投下条纹光影。陆瑾瑜摘掉沾血的手套,发现赵静萱正用棉签湿润顾明琛干裂的嘴唇——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诠释何为"战友"。
皇甫宸曦刚给患儿系好听诊器,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四人冲向抢救室的速度让实习生程俊泽愣在原地——他们的白大褂下摆翻飞成相同的弧度。
"多器官衰竭合并DIC。"顾明琛的嗓音像手术刀般锋利,"陆瑾瑜主刀,我搭台。"皇甫宸曦突然拽住赵静萱:"她血小板才28!"两对夫妻的目光在血袋上碰撞,又同时转向输血科紧急联络屏。
陆瑾瑜的止血钳突然打滑,顾明琛的手已稳稳托住患者肝脏。这个动作让皇甫宸曦想起他们第一次联合手术——那时赵静萱也是这样为他递上第17把缝合线。
赵静萱发现皇甫宸曦蜷缩在储物间啃冷掉的饭团,默默递上保温杯:"你先生让我转交的。"两对夫妻隔着玻璃看监护仪上的波形,突然笑出声——他们的生活早已被心电图般的曲线紧密缠绕。
下午:13:44时分,胸外科主任办公室,陆瑾瑜的钢笔在会诊单上洇出墨团——肝移植手术邀请函上,王珺睿主任的签名力透纸背。皇甫宸曦正整理胸外科病历的手突然顿住,她看见丈夫喉结滚动三次才咽下那句"我们不是肝胆专科"。
"老公,三年前你主刀的那例肺移植..."皇甫宸曦将咖啡杯推到他手边,杯底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像某种暗号,"记得李教授说的吗?'血管缝合的精度,决定患者余生的质量'。"
无影灯下,陆瑾瑜的指尖在肝脏模型上游走。他闭眼时总看见那个黄疸病人的眼睛——浑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肝胆科张青澜主任突然按住他调整缝合针的手:"陆主任,门静脉重建时,你习惯用6-0还是7-0的线?"
"6-0普理灵,但今天..."陆瑾瑜想起晨会上皇甫宸曦塞给他的笔记,第17页用荧光笔标着"肝动脉变异率7.2%","我会多备一组5-0的微乔。"
当陆瑾瑜的持针器第一次触碰肝脏时,监护仪突然发出蜂鸣。患者血压跌至60/40,皇甫宸曦的声音从麻醉机后传来:"静脉回流受阻,可能是下腔静脉受压。"她的睫毛在护目镜后颤动,像暴雨前的蝴蝶翅膀。
"知道了。"陆瑾瑜的剪刀精准剪开肝周韧带,手术服后背已汗湿成深蓝色,"准备自体血回输。"他想起昨夜妻子(皇甫宸曦)跪在浴室地板上,用手机电筒照着肝脏解剖图给他讲解门静脉分支的模样。
陆瑾瑜摘掉手套时,发现皇甫宸曦正用棉签蘸水润湿患者干裂的嘴唇——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如同三年前他们在浙大医院实验室里,第一次缝合实验猪时,她也是这样为他调整无影灯角度。
儿科急诊 下午15:00时分 浙大医院东侧楼梯间
赵静萱的听诊器滑落到弃婴胸前,金属片贴着单薄的胸膛,捕捉到像漏气风箱般的呼吸声。婴儿的脚踝上还系着半截红绳,绳结里嵌着片干枯的槐树叶——这让她想起自己一年前因一天三台剖宫产手术而劳累过度流产的那个秋天。
"程俊泽,准备脐静脉置管!"赵静萱的声音比平时高八度,手套里的手指却稳如磐石。当针尖刺入婴儿青紫的脐带时,监护仪上的血氧值突然从78%跳到92%。
晚上22:15时分 新生儿监护室
赵静萱用奶瓶喂婴儿时,发现他左手小指多长了一节指骨。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安心——就像当年顾明琛在急诊室握住她颤抖的手说:"畸形意味着更强的生命力。"
窗外,陆瑾瑜正把肝移植成功的通知单折成纸飞机。飞机掠过儿科窗台的瞬间,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纸飞机便载着两个医生的心跳,轻轻落在初秋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