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雅一路连滚带爬，几乎是摔回自己房间的。
“砰”地一声甩上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那声要命的“哐当”声。
完了！
全完了！
她不仅听到了不该听的，还弄出了动静！
对方肯定看见她了！
万一真是涉及“王爷”、“名单”、“拼死”这种级别的大事，杀她一个小小青楼女子灭口，不比碾死一只蚂蚁麻烦多少！
慕容渊？
会是慕容渊吗？
那个玄色身影，冰冷的眼神，神出鬼没的行踪……
越想越像！
如果他真是幕后黑手，发现自已的秘密被撞破……
林小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冷静！林小雅！冷静！”她拼命深呼吸，试图用现代人的理智分析现状，
“也许……也许只是我听错了？或者他们说的是戏文？对！有可能是排戏呢！”
这个自我安慰苍白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哪有人排戏用那种杀气腾腾的语气在假山后偷偷摸摸对词？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林小雅心上。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声音发抖：“谁……谁啊？！”
“姐姐，是我，翠花。”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小雅稍微松了口气，但警惕未消。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确认只有翠花一人，才把她拉进来，飞快地关上门。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跑得满头汗？”翠花被她吓到了。
“没……没事，”林小雅咽了口口水，压低声音，
“翠花，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在后院？或者听到什么奇怪动静？”
翠花茫然地摇头：“没有啊。怎么了姐姐？你撞鬼了？”
比撞鬼还可怕！
林小雅心里哀嚎。
她不敢跟翠花多说，怕连累她，只好含糊道：“可能是我眼花了……没事了。”
打发走翠花，林小雅坐立难安。
她感觉整个百花楼都充满了无形的眼睛，每一道阴影里都可能藏着索命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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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林小雅是在极度恐惧中度过的。
“游击战”停了，蛐蛐笼也不敢收了（万一是个诱饵呢？）。
她像个惊弓之鸟，不敢去人少的地方，不敢晚归，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一哆嗦。
吃饭没胃口，睡觉做噩梦，黑眼圈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
柳如玉看她这副魂不守舍、业绩下滑的样子，很是不满：
“你又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撞邪了？赶紧给我振作起来！不然扣你月钱！”
林小雅有苦说不出，只能强打精神，但效率极其低下。
这种异常，自然也落在了某些人眼里。
苏婉清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乐见林小雅吃瘪，偶尔遇见，还会“好心”地问一句：
“妹妹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如此憔悴？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夜不能寐？”那眼神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林小雅没心思跟她斗嘴，每次都低着头匆匆躲开。
更让她不安的是，慕容渊那边没了动静。
既没有来找她麻烦，也没有再给出任何“期待”或评价。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更让她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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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小雅觉得自己快要被恐惧逼疯，准备收拾细软再次尝试逃跑（尽管知道希望渺茫）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天下午，百花楼来了几位特殊的女客。
是城里一位富商的夫人带着几位手帕交来听曲喝茶。
这些夫人奶奶们平日里深宅大院待久了，也爱出来寻些新鲜。
柳如玉自然热情接待，安排在了雅致的花厅，让苏婉清去唱了几支清雅的曲子。
几位夫人听得倒是满意，但总觉得缺点什么。其中一位性子活泼些的夫人笑道：
“柳妈妈，你们这儿的姑娘都是人才，只会唱曲弹琴吗？有没有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听说你们这儿不是新来了位很会‘说笑’的姑娘？”
柳如玉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
林小雅最近那副死样子，能出来见客？
别吓着贵客就不错了！
她正想找个借口推脱。
另一位夫人也接口道：
“是啊，听我们家老爷回去学了两句，说什么‘毛牛’、‘削肉刀’的，倒是逗趣。叫她来瞧瞧？”
话说到这份上，柳如玉没法再推。
她一边使眼色让丫鬟赶紧去叫林小雅，一边心里打鼓，祈祷这丫头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林小雅被硬拉过来时，整个人还是蔫的，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柳如玉一看她这模样，心就凉了半截，赶紧上前低声警告：
“打起精神来！这几位可是贵客！把你那套逗乐的本事拿出来！要是搞砸了，仔细你的皮！”
林小雅看着花厅里几位珠光宝气、好奇打量她的夫人，心里更慌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灭口危机，哪还有心思说笑话？
她僵硬地行了个礼，脑子一片空白，之前练的段子忘得一干二净。
夫人们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诧异，也有些失望。
那位活泼的夫人试探着问：
“你就是那位会讲趣事的姑娘？别紧张，随便说点有趣的听听。”
“有……有趣的……”林小雅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就想说“毛牛”，但一想到可能涉及“官府”，赶紧闭嘴。
想说“削肉刀”，又觉得太市井，怕夫人们不喜欢。
她越急越乱，额头开始冒冷汗。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柳如玉急得直瞪眼。
就在林小雅快要绝望之际，她目光扫过一位夫人桌上放着的一小碟精致点心，旁边还有个小银叉。
她猛地想起穿越前看过的那些短视频里，各种生活小技巧、冷知识……
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不了段子，说不定能换个赛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声音还有些发颤：
“各……各位夫人，有趣的段子一时想不起……要不，小女子给夫人们演示几个……打理衣裳首饰、辨别些小物件的小技巧？或许……也能博夫人一笑？”
夫人们闻言，倒是来了点兴趣。
深宅妇人，对这些实用小技巧最是关注。
“哦？你还会这些？说来听听。”
林小雅定了定神，走到那位活泼夫人身边，看着她鬓角一支有些松动的赤金簪子，福至心灵，轻声道：
“夫人，您这簪子极美，只是似乎有些松了。其实只需取一根您掉落的头发，穿过簪子后面的小孔，轻轻系一下，再戴上，就能牢固不少，还看不出来。”
那夫人惊讶地摸了摸簪子，果然有些松。
她依言试了试，旁边丫鬟递上一根落发，果然固定得更牢了！
“咦？果真有效！你这丫头倒是有心！”夫人惊喜道。
其他夫人也好奇地围过来。
林小雅见第一步成功，稍微有了点信心，继续道：
“还有，若是夫人们的珍珠首饰日久微微泛黄，可以用柔软的细布蘸点稀薄的肥皂水轻轻擦拭，再用清水蘸湿的布擦净，阴干后便能恢复些光泽。切记不可暴晒或用粗布。”
“真的？我那儿正好有串珠子有些暗了，回头试试！”
“这法子倒简便！”
林小雅又趁机拿起桌上那个小银叉，道：
“还有这银器，若是放置久了有些发黑，不用急着找匠人洗。可以用软布蘸点牙粉（如果有的话）或者细腻的牙膏轻轻摩擦，也能光亮如新。”
这些都是她以前从网上看来的生活小窍门，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夫人们听得津津有味，纷纷提问：
“那丝绸衣服上的旧渍呢？”
“翡翠玉器如何保养？”
“脸上若是长了痘，可有什么应急的法子？”
林小雅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符合古代条件的美容、生活小技巧都说了出来，什么用鸡蛋清敷脸去油光、用淘米水洗头增亮、用蜂蜜调水润唇……
虽然有些效果可能被夸大或需要验证，但听起来新鲜有趣，实用性又强，瞬间抓住了所有夫人的心！
花厅里的气氛彻底变了，从刚才的尴尬等待变成了热烈的“生活小窍门交流研讨会”。
夫人们甚至让丫鬟拿来纸笔记录！
柳如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又是什么路数？！
这丫头什么时候点了这些技能树？！
不过……效果好就行！
她立刻脸上笑开了花，亲自端茶倒水。
林小雅看着夫人们满意的笑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虽然没能说笑话，但好像……
误打误撞，又开辟了一条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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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意外的“才艺展示”大获成功。
夫人们尽兴而归，临走前打赏丰厚，还纷纷表示下次再来找“如梦姑娘”请教。
柳如玉看着手里的赏钱，乐得合不拢嘴，再看林小雅的眼神就像看一棵新的摇钱树：
“哎哟我的宝贝疙瘩！你还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以后接待女客，可就靠你了！”
林小雅干笑着应付过去，心里却是一动。
女客……
对啊！
她之前一直想着怎么取悦男客，却忽略了女客市场！
这些夫人奶奶们，有钱有闲，对美容、保养、持家这些话题有着天然的兴趣！
而且，接触女客，是不是能稍微远离一点那些危险的“王爷”、“名单”破事？
这似乎是一条新的、相对安全的生存之道！
然而，她高兴得太早了。
当晚，她回到房间，发现窗台上，又静静地放着一个熟悉的蛐蛐笼。
林小雅的心猛地一沉。
它又来了！
在这个她刚刚找到一丝新希望的夜晚。
她颤抖着打开笼子，取出里面的纸条。
上面的字迹依旧锐利，内容却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听闻夫人甚喜汝之‘巧技’。甚好。 然，三日前，假山之后，银落地之声，犹在耳畔。 ‘王爷’亦问：姑娘可曾听见什么？看见什么？ ——好心人”
纸条从林小雅手中飘落，她脸色惨白，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冰水彻底浇灭。
他们知道！
他们什么都知道！
不仅知道她听到了，还知道她掉了银子！
甚至连她刚刚讨好完夫人都一清二楚！
最后那句“‘王爷’亦问”，更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巨大的恐惧再次将她吞没。
她以为找到了新路，却发现自己早已在蛛网中央，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灭口的刀，一直悬在头顶，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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