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和沈青快步走到客栈门口，檐角的灯笼还晃着，大堂里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只有掌柜趴在柜台后打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灰尘味。
“掌柜的，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两个少年——一个穿素色布衣，带着个怯生生的孩子，他们还在吗？”苏清欢轻拍柜台，声音放得很轻。
掌柜惊醒，揉了揉眼睛，想了半晌才道：“哦，你说那俩孩子啊，今早天没亮就走了，说是要去金麟台，连早饭都没吃。”
“走了？”苏清欢心里一沉，“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或者说过要去哪里找什么人？”
“没留东西，就付了房钱匆匆走了。”掌柜摆了摆手，“对了，他们走后，我去收拾房间，还在床底下捡着个奇怪的小玩意儿，你看看是不是他们的。”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半透明的胶片，边缘沾着点肤色粉末，摸起来黏黏的。
苏清欢接过胶片，指尖刚碰到，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东西的质感，怎么像传闻里用来做假面的胶？她想起“阿瑶”说话时偶尔僵硬的下颌，想起“阿洋”总垂着的刘海遮住的额头，那些曾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突然串联起来。
“这是什么？”沈青凑过来，指尖拂过胶片上的粉末，“像是某种颜料，颜色和人的肤色很像。”
苏清欢没说话，攥着胶片的手微微发颤。她拉着沈青快步上楼，推开“阿瑶”和“阿洋”住过的房间——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茶杯倒扣着，只有她昨日送的桂花糕盒还敞在那里，里面的糕点已经凉透。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床底、桌缝，突然在床板边缘发现了一根细微的丝线，颜色和“阿瑶”常穿的布衣一模一样，线尾还缠着点同样的肤色粉末。“沈青，你看这个。”她指着丝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线和‘阿瑶’衣服的料子一样，还有这粉末，和掌柜给的胶片上的一模一样。”
沈青捡起丝线，又看了看胶片，脸色渐渐沉下来：“难道……他们戴了假面？”
这话像惊雷般炸在苏清欢耳边。她想起薛洋临走时说的“有人找金氏相关的人麻烦”，想起“阿瑶”提起金光瑶时躲闪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阿瑶”会不会根本不是普通少年，而是和金氏有关的人？他戴假面，是为了隐藏身份？
正思忖着，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清欢和沈青对视一眼，悄悄走到楼梯口往下看——只见一个穿金星雪浪袍的仆从站在柜台前，递给掌柜一袋银子，低声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两个少年，有没有人来问过他们的下落？”
掌柜点头：“刚有个姑娘来问过，就是之前常和他们一起的那个。”
仆从眼神一凛，又问：“那姑娘去哪了？”
“上楼了，应该还在房间里。”
仆从没再多说，转身就往楼上走。苏清欢吓得连忙拉着沈青躲进旁边的空房间，透过门缝看着仆从走到“阿瑶”的房门口，推开门查看了一圈，又在床底、桌缝里翻找着什么，像是在确认有没有留下痕迹。
等仆从走后，苏清欢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一层冷汗。“他在找‘阿瑶’留下的东西，说明‘阿瑶’的身份真的不简单。”她攥着手里的胶片，心里又乱又怕，“如果‘阿瑶’戴了假面，那他真实的样子是谁？他接近我，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沈青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稳：“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我们拿着这胶片和丝线，或许能找到线索。我认识个做胭脂水粉的老朋友，他对这种假面材料很熟悉，说不定能看出些门道。”
苏清欢点头，跟着沈青快步离开客栈。走在巷子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霾。她想起自己为“阿瑶”担心的日日夜夜，想起围猎时为了确认他的安全差点遇险，想起“阿洋”怯生生的呼唤——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如果他们的样子都是伪装的，那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吗？
她攥紧手里的胶片，指尖泛白。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要查清楚——她不能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而此时，巷口的拐角处，一个穿素色布衣的身影正望着她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抬手将脸上的假面轻轻撕下，露出了金光瑶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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