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鸡蛋糕

回到自己的小屋，脱下厚重的外套，她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早上起得早，又在外头吹了风、看了好几场“戏”，兴奋劲儿过去后，一阵倦意袭来。

炕还留有余温，她索性脱了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被褥都是她从超市里拿出来的新棉花做的，蓬松柔软。

外面风雪已停，只有偶尔屋檐下冰棱断裂的清脆声响，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在这种极致的安静和温暖中，林小满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做，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光大亮。

她是被窗外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不同于昨日清晨的风声，今天的声音是清晰的人语，似乎还夹杂着争吵和哭闹，方向……好像是知青所？

林小满一个激灵，瞬间清醒！知青所？大瓜？她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侧耳仔细听。

果然，声音越来越清晰，有女人尖利的哭喊声，有严厉的呵斥声，还有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虽然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那股子混乱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她赶紧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棉袄棉裤。

也顾不上弄什么复杂的早餐了，直接从空间里拿了几个个热乎乎的小笼包和一杯豆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麻利地收拾自己。

这种全村都可能出动的大瓜，去晚了可就只能听别人转述二手消息了，那滋味可差远了！必须亲临现场，掌握第一手资料！

吃完包子，灌下豆浆，林小满围上围巾，戴好帽子，像只敏捷的兔子一样冲出了家门，朝着知青所的方向小跑而去。

知青所院子外围已经聚拢了不少村民，大多是妇女和半大的孩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院子里，场面可谓是十分热闹。

八卦王赵卫红一见林小满，也顾不上寒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又急又低，还带着小跑后的微喘。

“小满！我的天呐！你是没看见！知青所刚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可热闹了！”

“那个蔡大丫！她可干了好事！”

“苏知青——就是那个从上海来的、有点洁癖的苏婉清，她家里不是刚给她寄了包稀罕的鸡蛋糕吗？金黄金黄的，看着就馋人。苏知青自己都没舍得一下子吃完，就放在炕柜里。”

“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呢，蔡大丫估摸着大家都还没醒，偷偷摸摸溜到苏知青那儿，把那包鸡蛋糕给摸出来了！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躲到灶房后头角落就想偷吃！”

赵卫红说到这里，表情夸张地一拍大腿，模仿着当时的场景：

“哎呦喂，也是她活该倒霉！偏偏让董卫东给撞了个正着！董卫东那大嗓门，一嗓子‘蔡大丫你干啥呢！’，好家伙，直接把整个知青所的人都给嚎起来了！”

“苏知青冲过去一看，她那鸡蛋糕已经被蔡大丫吃完了，碎渣掉了一地！当时气得脸都白了，指着蔡大丫‘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句整话！”

徐秀云模仿完苏知青，又换上一副鄙夷的神情，学着蔡大丫被抓包后的窘态：

“蔡大丫呢？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的，一看被围住了，先是吓傻了，然后眼珠子一转，就开始狡辩！说什么……什么她以为是大家公用的点心，看快放坏了怕浪费才吃的！还倒打一耙，说苏知青小气，有好吃的不分给大家！”

“这话谁能信啊？公用点心能藏苏知青炕柜里？再说了，偷吃还有理了？苏知青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她这么胡搅蛮缠，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尖叫一声‘你无耻！’，直接就扑上去了！”

赵卫红双手做出撕扯的动作，脸上是既觉得不像话又忍不住想笑的表情：

“我的妈呀，两个女知青啊，就在灶房门口扭打起来了！扯头发、抓脸……蔡大丫力气大，苏知青看着文弱，但气急了也不含糊！我们拉都拉不开！最后还是男知青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们分开的，两人头发都乱了，棉袄扣子也扯掉了几颗，别提多狼狈了！”

她喘了口气，最后总结道：

“这不，惊动了村长和大队长，我看蔡大丫这次是赖不掉了，人赃并获，还动手打人！就是不知道最后咋处理，让她赔吧，她穷得叮当响，估计也赔不起苏知青那精贵的鸡蛋糕……啧啧啧，这下知青所可有好几天热闹看了！”

林小满听得是眉飞色舞，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出两个女知青在知青所前扭打成一团的生动画面，尤其是蔡大丫塞满蛋糕还要强行狡辩的场面，光是想想就忍俊不禁。

人群中心，蔡大丫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几道红痕，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丧良心啊！欺负俺老实人啊！不就一块破蛋糕吗？至于吗？苏知青你个小蹄子，下手这么狠！哎呦喂我的腰啊……”

她对面的苏知青，此刻全然没了平日文静秀气的模样，气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头发也有些散乱，显然刚才两人是动了手的。

她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用油纸包着的、已经被捏得变形的鸡蛋糕，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蔡大丫你还要不要脸！偷东西还有理了！这是我家里寄来的！我都没舍得一次吃完！你倒好，偷偷摸进我们女知青宿舍，翻我箱子！全都给我吃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少东西了！以前丢的头绳、肥皂，是不是也都是你拿的？！”

旁边站着脸色铁青的村长和大队长。

村长皱着眉头，厉声喝道：“都闭嘴！像什么样子！蔡大丫，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

大队长则是对围观的人群挥挥手：“都散开点！围这么紧干啥？！”

但看热闹的村民们只是稍微往后挪了挪，谁舍得走啊？这知青所干架，还是因为偷吃鸡蛋糕，这瓜多新鲜呐！

蔡大丫见村长来了，嚎得更起劲了，就是不起来：“村长啊！您可得给俺做主啊！我就是看她那蛋糕香，想尝尝味儿，我没想全吃完啊，她就跟我拼命啊！你看她把我打的！”

苏知青气得浑身发抖：“你偷吃我东西还有理了，全tm给我吃完了，我去你的，一天天的，就你b事多，你必须给我赔偿。呵呵，在座的各位都亲眼看到你偷吃了。”

这时，其他知青也纷纷站出来作证。一个男知青说：“村长，大队长，我们可以作证，的确是蔡知青偷吃的。”

一个女知青也气愤地说：“就是！蔡大丫以前就老爱往我们知青所凑，东瞅瞅西看看，原来安的是这个心！”

人证物证俱在，蔡大丫偷窃的行为基本是抵赖不掉了。

村长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年头，偷窃可是非常严重的品行问题，处理不好容易引发知青群体的不满，影响团结。

“蔡大丫！你还有什么话说？！”村长声音严厉。

蔡大丫见势头不对，耍赖不成，开始装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饿啊……家里娃多，粮食紧巴，我好久没尝过甜味儿了……一时鬼迷心窍……苏知青，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 她边说边偷偷瞟苏知青和村长的脸色。

若是别的东西，或许还能看在同村份上从轻发落，但这鸡蛋糕是稀罕物，又是苏知青家人寄来的，意义不同。

村长和大队长低声商量了几句。

最后，村长清了清嗓子，当众宣布：“蔡大丫，你偷窃知青财物，证据确凿，还与人厮打，影响恶劣！必须严肃处理！按照咱们村的规矩，偷东西要照价赔偿，还要罚工分！苏知青这鸡蛋糕是城里带来的，价钱不便宜，算你一块钱！另外，罚你五个工分！你可服气？”

一块钱！五个工分！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了。

围观的村民都发出啧啧声，有人觉得罚得重，有人觉得活该。

蔡大丫一听，傻眼了，也顾不上装哭了，猛地抬起头：“一块钱？！五个工分？！村长！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家哪有一块钱啊！工分罚了我吃啥啊！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

她开始撒泼打滚：“没有！我没有钱！要命有一条！你们干脆把我抓起来算了！”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村长和大队长也皱紧了眉头。他们知道蔡大丫家的情况，罚重了确实她拿不出，罚轻了又不足以服众，尤其是对知青们没法交代。

苏知青看着蔡大丫那副无赖样子，又气又无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也不是非要逼死蔡大丫，但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就在这时，大队长沉吟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蔡大丫，你没钱赔，工分也罚不起，那就用劳力抵！你就去负责清理村头到河边的公共厕所和牲畜圈，把肥料都运到积肥点！啥时候干的活抵得上这一块钱和五个工分了，啥时候算完！而且，必须保证清理得干干净净！你看怎么样？”

清理公共厕所和牲畜圈？！这可是村里最脏最累的活儿，平时都是安排那些犯了错或者没人愿意干的劳力去做的。蔡大丫一听，脸都绿了！那活儿又臭又累，比下地干活辛苦多了！

但她看看脸色铁青的村长，又看看周围村民指指点点的目光，知道自己今天这关是混不过去了。

要么赔钱罚工分（她赔不起），要么就去干这最腌臜的活儿。

她咬咬牙，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我认罚……我去掏粪……”

“好！”村长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办！蔡大丫，从明天开始，你就去积肥组报到！苏知青，这个处理结果你看如何？”

苏知青见蔡大丫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方式不同，但总算出了口恶气，便点了点头：“我听村长和大队长的安排。”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村民们议论纷纷地散去了，大多觉得这处罚既公平又解气，蔡大丫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蔡大丫则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所有人，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臊眉耷眼地溜回家了。

林小满站在人群外围，看完了整场大戏，心满意足。

她摸了摸下巴，心想：这蔡大丫往后一段时间，可就成了村里的“焦点人物”了，走哪儿不得带着一股“味儿”。

“真是一个精彩的早晨啊！”林小满感慨着，迎着初升的太阳，慢悠悠地往家走。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回去是吃碗螺蛳粉庆祝呢，还是来份臭豆腐配榴莲千层？毕竟，今天这瓜，多少也有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