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那个曾经眼里只有你的傻子,突然不要你了。”
陆执走上前,握住沈栀的手,十指相扣。
顾宴盯着那交握的手,眼底一寸寸染上猩红。
“沈栀,”他最后一次开口,卑微到尘埃,“如果我求你,如果我跪下来——”
“你能回来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屈膝,跪在柏油路上,跪在晨雾与过往里。
四周一片死寂。
沈栀垂眸看他,像看一个迷路的孩子。
“顾宴,七年前我跪过。”
“那天,你牵着别人的手,头也没回。”
“我跪的不是你,是给我自己的执念收尸。”
她抬手,轻轻扯下头纱,洁白的纱拂过顾宴的肩,落在地上,沾了尘土,像一段彻底死去的旧情。
“这一次,我不跪了。”
她转身,裙摆旋出决绝的弧。
陆执替她拉开车门,掌心始终托在她腰后,像托住她所有摇摇欲坠的坚强。
车门关上前,顾宴突然大喊:“沈栀——”
“我在终点等你!一直等!”
沈栀没回头,只抬手挥了挥,像挥掉一场漫长的噩梦。
车队重新启动,雾气被尾气冲散,阳光穿透云缝,落在柏油路上,亮得刺眼。
顾宴跪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最后一辆婚车转过山弯,消失不见。
婚礼很顺利。
陆执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时,沈栀听见台下掌声雷动,却像隔着一层水幕,模糊不真。
直到陆执低头吻她,额头抵着额头,声音低哑:“欢迎来到终点,陆太太。”
她才倏然回神,泪意汹涌而上,却带着笑。
那天夜里,她收到一个陌生快递。
小小一只纸箱,里面躺着那本藏蓝色日记,以及一张便签。
【沈栀,我在终点等你,你却从未出发。——顾宴】
她抱着箱子走到露台,点燃打火机,火苗舔上纸页。
一页页被火卷皱,化成黑灰,像一场迟到的雪。
火光映在她瞳仁里,跳跃,又熄灭。
“顾宴,”她轻声说,像说给风听,“你从未在终点。”
“你一直在原地。”
“而我,早就走了。”
七、尾声
半年后,沈栀随陆执去山区义诊。
返程时,车子经过临江大道,那片隔离带早已重新修剪,看不出当年急刹的痕迹。
她靠着车窗睡着,梦里又回到十九岁。
教室外的梧桐树下,少年顾宴把耳机塞进她手里,笑得张扬:“沈栀,听歌吗?”
她醒来时,嘴角带着未散的笑意,却一滴泪也没掉。
陆执伸手,指腹替她拭去那一点湿意。
“梦到什么?”
“梦到有人跟我说再见。”
“那你说什么?”
沈栀想了想,答:“我没回头,只挥了挥手。”
车窗外,夕阳沉进江面,金光碎成万点,像一场盛大的告别,也像一次全新的抵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