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所有的风景,光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世界都失了色』
他立于顶端。
一场轰动全城的并购案以他的绝对胜利告终。媒体称他为“点石成金的商业之神”,镜头争先恐后地对准那张年轻却过分冷静的面庞。大厦顶层的庆功宴流光溢彩,他端着香槟,立于整面落地窗前,俯瞰万家灯火。城市在他脚下铺展,如同温顺的兽。
人们簇拥着他,赞美与奉承是唯一的主旋律。他是这幕戏剧无可争议的王,是世界之巅最耀眼的存在。
溺鸢站在街对面昏暗的楼顶,寒风卷起她素白的长裙与墨发。
她的目光,穿透冰冷的玻璃,穿越喧嚣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你知道什么叫遥不可及吗?』
此刻有了答案。
是他在云端接受众生的朝拜,光芒万丈,而她立于尘世的阴影里,无声仰望。
他谈论着数字、趋势、未来,每一个决策都足以让外界震荡。他的世界庞大、精密、由绝对的理性铸就,不再需要一只不会唱歌的夜莺,和一个童年午后短暂的陪伴。
侍应生托着酒瓶穿梭,不慎将几点香槟溅落在他的袖口。少年眉头未皱,只微微抬手,旁边立刻有人递上干净的手帕。他细致地擦拭,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习以为常的、不容玷污的矜贵。
溺鸢看着那一小片湿痕,却想起了很久以前,他趴在窗边,对一只垂死鸟儿低语时,袖口沾染的灰尘与草屑。
那时,他的世界很小,小得只能装下一只鸟。
如今,他的世界很大,大得可以俯瞰众生,却再也容不下丝毫脆弱的温情。
宴会上有人放出绚烂的烟花,巨大的光朵在他身后的夜空炸开,流光溢彩,映得他侧脸如同雕塑,完美却冰冷。宾客们发出惊叹,纷纷举杯。
世界在他身后喧嚣沸腾,而他是所有喧嚣的中心。
溺鸢却在想,那一年雪夜,是不是也有这样冷的月光,照在那片无人问津的雪地上?
她微微蜷起手指,一丝极淡的神力无声流转。宴会厅里,那盏最大的、几乎要灼伤她眼睛的水晶吊灯,忽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光晕在他周身恍惚了一瞬,柔和得不可思议。
仅有的一瞬。
他若有所觉,目光倏然抬起,锐利地扫向窗外无边的黑夜。
对面楼顶,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呜咽。
他蹙眉,随即又归于平静,大概是电路故障。
溺鸢隐于楼宇之后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墙壁,缓缓闭上眼睛。方才他目光扫来的那一刻,她的神魂竟为之微颤。
只是遥遥一眼,于她,已是石破天惊。
她低声轻语,声音散在风里:
“你看,你甚至无需回头。”
“光是你存在本身,就足以让我的世界,万物失声,天地无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