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暖汤与未说出口的牵挂

拾忆 - 第七章 雨夜的暖汤与未说出口的牵挂

周日的雨来得突然，清晨还透着点晴光的天，到了午后就被厚厚的云层压得沉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把院子里的橙花香都揉进了湿润的空气里。

许时忆趴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英语听力题皱着眉。耳机里的对话速度比国内练习的快了不少，他连蒙带猜记了半页笔记，抬头揉眼睛时，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厨房方向透出一点暖黄的光。

他起身走到楼梯口，刚好看到路穆泽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砂锅，蒸汽裹着浓郁的香味飘过来——是玉米排骨汤的味道，他昨天随口提了句“想喝妈妈做的汤”，没想到路穆泽居然记在了心里。

“听力练完了？”路穆泽看到他，脚步顿了顿，把砂锅放在餐桌上，“刚炖好的排骨汤，放了玉米和胡萝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舅舅怎么知道我想喝汤？”许时忆走过去，看着砂锅里翻滚的汤，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他赶紧摘下来擦了擦，语气里带着惊喜。

“你昨天说的，我记着呢。”路穆泽笑了笑，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汤，递到他面前，“小心烫，先吹吹再喝。”

许时忆接过汤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他吹了吹，喝了一口，玉米的清甜和排骨的鲜香在嘴里散开，和妈妈做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他抬起头，刚好对上路穆泽的目光，男人正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温柔，像要把这雨天的凉意都驱散了。

“好喝，比我妈做的还好喝。”许时忆忍不住夸了一句，又喝了一大口，嘴角沾了点汤汁也没察觉。

路穆泽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拿起纸巾，轻轻帮许时忆擦了擦嘴角，动作自然又亲昵：“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很多。”

许时忆的脸颊瞬间热了，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喝汤，耳朵却控制不住地泛红。刚才路穆泽的指尖擦过他嘴角时，像有细碎的电流窜过，让他的心跳都快了半拍——这种感觉比上次在超市挑草莓时更明显，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两人坐在餐桌前喝汤，窗外的雨还在下，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橙花的湿香。许时忆喝了两碗汤，肚子撑得圆圆的，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路穆泽收拾碗筷，忽然想起昨天外婆说的话，忍不住问：“舅舅，你平时工作是不是很忙啊？昨天外婆还说，让你别总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还好，就是有时候要改学生的论文，会忙一点。”路穆泽把碗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不过你来了之后，我会尽量早点回家，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太久。”

许时忆心里一动，看着路穆泽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舅舅对他好，可这份好里，到底有多少是舅舅对侄子的疼爱，又有多少是他自己奢望的那种感情，他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

就在这时，许时忆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姐姐许时宜打来的视频通话。他赶紧接起，屏幕里很快出现了许时宜的脸，背景是他熟悉的卧室，书桌上还放着他以前最喜欢的玩偶。

“忆忆，吃饭了吗？美国这边下雨了吗？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许时宜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担忧，“你有没有好好穿衣服？别感冒了。”

“姐，我刚喝完汤，舅舅给我炖的玉米排骨汤，可好喝了。”许时忆笑着说，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让许时宜能看到路穆泽，“舅舅也在呢，你要不要跟舅舅说话？”

“姐夫好。”许时宜笑着跟路穆泽打招呼，语气很亲切。

路穆泽刚好收拾完碗筷，走过来对着手机笑了笑：“时宜，最近还好吗？工作忙不忙？”

“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忙，好久没跟你们视频了。”许时宜说着，目光落在许时忆身上，“忆忆，你在那边有没有不习惯的？要是舅舅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姐，舅舅才不会欺负我呢，他对我可好了。”许时忆赶紧替路穆泽辩解，心里却有点甜——他喜欢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更喜欢姐姐把他和舅舅放在一起调侃的样子。

许时宜笑了笑，又跟他们聊了会儿天，叮嘱许时忆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及时跟家里说，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许时忆看着手机屏幕上姐姐的头像，心里有点想念家人，却又觉得在这里有舅舅陪着，也不那么孤单了。

“要不要看电影？”路穆泽忽然说，“我电脑里存了几部你喜欢的科幻片，要是不想学习了，咱们可以一起看。”

“好啊！”许时忆眼睛一亮，刚才的小情绪瞬间被抛到了脑后。他跟着路穆泽走进书房，看着路穆泽打开电脑，调出电影列表，心里满是期待。

路穆泽选了一部许时忆之前没看过的科幻片，两人坐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毛毯。电影开始后，许时忆看得很认真，偶尔会跟路穆泽讨论剧情。路穆泽很有耐心，不管他问什么问题，都会详细地跟他解释，偶尔还会帮他把滑落的毛毯拉好。

看到一半的时候，许时忆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往路穆泽身边靠了靠，想多沾点暖意。路穆泽察觉到了，轻轻往他这边挪了挪，让他能更舒服地靠着。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带着彼此的温度，让许时忆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起来。

电影结束时，已经快十点了。外面的雨还没停，反而下得更大了。许时忆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舅舅，我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路穆泽看着他站起来，眼神里带着点不舍，“晚上要是害怕，就喊我，我就在隔壁房间。”

“知道了，舅舅晚安。”许时忆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路穆泽还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方向，眼神里的温柔像这雨夜的暖汤，让他心里暖暖的。

回到房间，许时忆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想起刚才喝汤时路穆泽帮他擦嘴角的动作，想起看电影时两人靠在一起的温度，想起舅舅说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太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甜。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刘景辉的聊天框，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心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发了一句“今天下雨了，舅舅给我炖了排骨汤，很好喝”。

没过多久，刘景辉就回复了：“我靠，你舅舅也太宠你了吧！我妈今天就给我煮了泡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对了，你跟你舅舅住在一起，有没有觉得不方便啊？毕竟他是长辈，你又是个大男生了。”

许时忆看着“不方便”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刘景辉是好意，可这句话却像根刺，轻轻扎了他一下。他回复了一句“没有不方便，舅舅人很好”，就关掉了聊天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路穆泽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对舅舅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侄子对舅舅的界限，可这份感情是不被允许的，他只能把它藏在心底，像守护一个秘密一样，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而隔壁房间的路穆泽，也没有睡着。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许时忆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许时忆笑得眉眼弯弯，抱着棉花糖玩偶。他轻轻抚摸着照片，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挣扎。

他早就知道自己对许时忆的感情不一样，可他不能说。他是许时忆的舅舅，是长辈，他不能耽误许时忆的人生。他只能像现在这样，默默照顾他，守护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窗，像在诉说着两人未说出口的牵挂。院子里的橙花在雨水中轻轻摇曳，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这段藏在时光里的心事，慢慢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