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错题与掌心的温度

拾忆 - 第九章 深夜的错题与掌心的温度

开学第一周过得比许时忆预想中顺利，熟悉了教学楼的路线，和莉莉成了常一起吃饭的朋友，连曾经觉得吃力的数学课，也在莉莉的帮忙和自己的课后补习下慢慢跟上节奏。只是每晚面对英语阅读题时，他还是会忍不住皱眉头——那些长难句像绕在一起的线，总要反复读几遍才能理清逻辑。

周五晚上，许时忆趴在书桌前，对着一道阅读理解题卡了快半小时。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书页上，把“ambiguity”这个单词照得格外清晰，可他翻遍词典，还是没完全弄懂这个词在语境里的准确含义。桌角的台灯亮着暖光，却照不散他眼底的烦躁，他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没睡？”门口忽然传来路穆泽的声音，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润感。许时忆抬头，看到男人穿着宽松的米白色家居服，头发还带着点湿意，发梢滴下的水珠落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浅痕。

“还有道题没弄懂。”许时忆把笔放下，指了指书上的句子，语气里带着点委屈，“这个单词查了词典，可放在句子里还是不明白。”

路穆泽走过来，弯腰凑到书桌前。他的动作很轻，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橙花香，悄悄裹住许时忆的感官。男人的手指落在书页上，指尖指着“ambiguity”这个词，声音放得很低，像在怕打扰到什么：“这个词在这里不是指‘模糊’，结合上下文，应该是‘歧义’的意思——作者想表达这句话有两种理解方向，你再读一遍试试。”

许时忆跟着读了一遍，果然豁然开朗。他抬头想道谢，却刚好撞进路穆泽的目光里——男人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额角，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比平时更软，像盛着一汪月光。许时忆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盯着书页，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透了。

路穆泽察觉到他的局促，直起身往后退了半步，顺手拿起他桌上的错题本翻了翻：“这周的错题比上周少了很多，进步挺快的。”他的指尖划过本子上整齐的字迹，目光落在一道用红笔标注的数学题上，“这道题的辅助线画得很巧，是自己想出来的？”

“是莉莉教我的方法，我后来又试着改了改辅助线，发现这样更简单。”提到学习上的进步，许时忆的紧张少了点，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很不错，懂得举一反三了。”路穆泽笑了笑，把错题本还给她，又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太晚了，别熬太久，我给你热了牛奶，在客厅的餐桌上，记得喝。”

“谢谢舅舅。”许时忆点点头，看着路穆泽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舍不得——刚才男人弯腰时的温度、说话时的语气，都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他心里痒痒的。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题目上，可笔尖在纸上划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又熬了十几分钟，许时忆终于把剩下的题目做完。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客厅走，果然看到餐桌上放着一杯温牛奶，旁边还摆着一小碟饼干——是他喜欢的巧克力味，路穆泽说过睡前吃点甜食能睡得更香。

他拿起牛奶杯，刚喝了一口，就听到书房传来轻微的动静。许时忆走过去，看到路穆泽正坐在电脑前改论文，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专注。书桌上堆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旁边放着一杯早就凉了的咖啡。

“舅舅，这么晚了还在忙？”许时忆轻轻敲了敲门。

路穆泽抬头，看到他手里的牛奶杯，眼神软了下来：“还有最后一份论文没改完，改完就去睡。你怎么还没回房间？”

“刚做完题，过来喝牛奶。”许时忆走到书桌旁，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忍不住皱了皱眉，“舅舅，你别总喝凉咖啡，对胃不好。”

“知道了，下次注意。”路穆泽笑着关掉文档，起身揉了揉肩膀，“你也别站着了，快回房间睡觉，明天不用上学，想睡多久都可以。”

“舅舅也早点睡。”许时忆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说，“舅舅，明天我想跟你一起去超市，上次买的草莓吃完了，我还想再买一点。”

“好啊，明天早上我叫你。”路穆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回到房间，许时忆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那杯没喝完的牛奶。他想起刚才在书房看到的场景，路穆泽对着电脑专注的样子、揉肩膀时露出的疲惫，都让他心里有点疼。他知道舅舅工作很忙，却还是会抽出时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记着他的喜好，帮他解决学习上的难题——这份好，早已超出了普通舅舅对侄子的疼爱，可他不敢问，也不敢确认。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许时忆忽然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他假装没醒，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落在他的额头上——是路穆泽的手掌，带着熟悉的温度，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帮他把滑落的被子拉好。

“晚安，忆忆。”路穆泽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他的耳边。

许时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敢睁开眼。直到房门被轻轻关上，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路穆泽掌心的温度。他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舅舅也会在他睡着后偷偷来看他，原来这份牵挂，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第二天早上，许时忆是被阳光晒醒的。他伸了个懒腰，刚走出房间，就闻到了 pancakes 的香味。路穆泽正站在厨房煎 pancakes，金黄色的饼皮在锅里滋滋作响，上面还撒了许时忆喜欢的蓝莓。

“醒了？快去洗漱， pancakes 马上就好。”路穆泽回头看他，嘴角弯着浅淡的笑，“今天咱们去超市可以多逛会儿，顺便带你去看看附近的公园，听说最近有菊花展。”

“真的吗？太好了！”许时忆的眼睛亮了起来，赶紧冲进卫生间洗漱。他想起昨天晚上路穆泽掌心的温度，心里像被灌了蜜一样甜——原来期待和舅舅一起做的事，会让平凡的周末也变得格外有意义。

吃完早餐，两人开车去超市。路上，许时忆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说：“舅舅，昨天晚上谢谢你帮我讲题。”

“跟舅舅客气什么。”路穆泽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的发顶，带着熟悉的温度，“以后遇到不会的题，不用等到深夜，随时可以问我。”

许时忆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看着路穆泽专注开车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碎金。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和舅舅一起生活，慢慢靠近，也很好——哪怕暂时不能说出口，哪怕有“舅舅”和“侄子”的身份隔着，只要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幸福了。

到了超市，许时忆直奔水果区，拿起一盒草莓仔细挑选。路穆泽跟在他身边，偶尔帮他把挑好的水果放进购物车，两人的手指偶尔会不小心碰到一起，又很快分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挑完草莓，许时忆又拉着路穆泽去零食区，拿起一包巧克力饼干放进购物车：“这个饼干很好吃，上次吃了还想吃。”

“喜欢就多拿几包。”路穆泽笑着说，又拿起一包草莓味的糖果放进购物车，“这个也拿着，你上课饿了可以吃。”

许时忆看着购物车里的草莓糖，心里甜丝丝的。他知道，路穆泽总是记着他的喜好，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会提前为他准备好。

逛完超市，两人又去了附近的公园。公园里的菊花开得正盛，五颜六色的，很漂亮。许时忆拉着路穆泽的胳膊，兴奋地指着一朵黄色的菊花：“舅舅，你看这朵花，长得像小太阳一样！”

路穆泽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柔。他拿出手机，给许时忆拍了几张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耀眼。

“舅舅，你也来拍几张。”许时忆抢过路穆泽的手机，拉着他站在菊花前，“我帮你拍，保证拍得好看。”

路穆泽笑着点点头，配合地摆出姿势。许时忆举起手机，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心里忽然觉得，能这样和舅舅一起拍照，一起逛公园，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夕阳西下时，两人才准备回家。路上，许时忆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他对舅舅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了。而路穆泽也明白，自己再也藏不住对少年的心动。只是他们都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需要时间，需要勇气，去面对这份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

但此刻，夕阳正好，微风不燥，他们都在心里悄悄期待着，或许有一天，他们能坦然地告诉对方，自己有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