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察觉与雨中的试探

拾忆 - 第十二章 外婆的察觉与雨中的试探

周末的阳光难得不刺眼，许时忆却没像往常一样赖床，天刚亮就抱着书本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书摊开在膝盖上，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厨房——以前这个时间，路穆泽早就该在煎蛋了，今天却只有冰箱偶尔发出的嗡鸣，安静得让人发慌。

“忆忆，在看书呢？”门口忽然传来外婆白景初的声音，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气息。许时忆赶紧站起来，看到外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正笑着走进来，“我昨天跟穆泽说好了，今天来给你们做你爱吃的红烧肉，怎么没看到他？”

“舅舅……他说要去书房改论文。”许时忆的声音有点虚，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书页。他没敢说，路穆泽从早上起来就躲在书房里，两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白景初的眼神顿了顿，没拆穿他，只是把保温袋放在餐桌上：“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没好好吃饭，先把这个热一下，是你爱吃的南瓜粥。”她转身往书房走，敲了敲门，“穆泽，我进来了。”

路穆泽打开门时，眼底还带着红血丝，看到白景初，才勉强挤出点笑：“妈，您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吗？”

“再不来，你们俩都要把家过成冰窖了。”白景初走进书房，看着桌上堆得高高的论文，却没提工作的事，反而轻声问，“跟忆忆吵架了？”

路穆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却没说话。

“我昨天给忆忆打电话，他声音不对劲，今天来看你们，两个人连句话都不说，还想瞒着我？”白景初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眼底的疲惫，心里疼得慌，“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也知道忆忆那孩子的心思。可感情不是靠躲就能解决的，你这么冷着他，是想让他难受，还是想让你自己难受？”

路穆泽的手指捏紧了咖啡杯，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妈，我是他舅舅，我不能耽误他。”

“耽误不耽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白景初叹了口气，“忆忆那孩子心思细，你这么对他，他会以为你讨厌他的。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该跟他好好说，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推开他。”

路穆泽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杯里的咖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又何尝想这么对许时忆？可每次看到许时忆红着眼眶的样子，他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妥协，会做出让两人都后悔的事。

客厅里，许时忆把南瓜粥倒进锅里加热，却没什么胃口。他听到书房里传来外婆和舅舅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他既希望外婆能帮他说说情，又怕舅舅会因为外婆的话，更加疏远他。

“忆忆，过来尝尝粥热了没。”白景初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许时忆赶紧走过去，看到路穆泽也跟在后面，两人的目光不小心碰到一起，又赶紧移开，气氛尴尬得让人难受。

“还热乎着呢，刚好能喝。”许时忆舀了一勺粥尝了尝，小声说。

白景初看着两人刻意避开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故意说：“我下午要去趟超市，忆忆跟我一起去吧？顺便帮我挑点新鲜的草莓，你舅舅最爱吃了。”

许时忆的身体顿了顿，抬头看向路穆泽，却看到路穆泽别开了视线，心里又凉了半截：“我……我还要看书，就不去了。”

“看书也不差这一会儿，陪外婆去逛逛怎么了？”白景初拉着他的手，语气带着点撒娇，“你小时候最喜欢跟我去超市了，怎么现在长大了，就不跟外婆亲了？”

许时忆没法拒绝，只能点点头。他转身回房间拿外套时，看到路穆泽站在走廊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却没说话。许时忆的心跳又快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跟外婆去超市的路上，白景初故意跟他聊起以前的事：“你小时候第一次来美国，非要跟你舅舅睡，晚上还抱着他的胳膊不放，说怕做噩梦。”

许时忆的脸颊有点红，小声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小时候的事怎么了？小时候你跟你舅舅最亲了，怎么现在反而生分了？”白景初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忆忆，你跟外婆说实话，是不是跟你舅舅闹矛盾了？是不是因为……你对他的心思？”

许时忆的身体僵住了，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他没想到，外婆居然看出来了。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声音哽咽着说：“外婆，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喜欢舅舅？”

“傻孩子，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白景初擦了擦他的眼泪，语气温柔，“只是你跟你舅舅的情况特殊，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你舅舅他不是讨厌你，他只是怕耽误你，怕你以后会后悔。”

“真的吗？”许时忆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舅舅他……他也会有一点喜欢我吗？”

白景初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是说：“你舅舅那个人，心思比谁都细，他对你的好，比谁都多。你再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从超市回来时，天又开始下雨了。许时忆抱着外婆买的草莓，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路穆泽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把伞，看到他们回来，赶紧走过来：“怎么淋成这样？快进来。”

他接过许时忆怀里的草莓，又把伞递给外婆，动作自然得像以前一样。许时忆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又暖了点——或许，外婆说得对，舅舅只是需要时间。

晚饭时，白景初做了很多菜，有红烧肉、番茄炒蛋，还有许时忆喜欢的糖醋排骨。她故意把路穆泽和许时忆安排坐在一起，还不停地给他们夹菜：“穆泽，你多吃点红烧肉，这是你最爱吃的。忆忆，你也多吃点，长身体呢。”

路穆泽看了许时忆一眼，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时忆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咬了一口红烧肉，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却比以前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吃完饭，外婆要走了。路穆泽送她到门口，白景初拉着他的手，小声说：“别再冷着忆忆了，他是个好孩子，别让他等太久。”

路穆泽点点头，没说话。看着外婆的车消失在雨幕里，他转身往回走，看到许时忆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看到他回来，赶紧递过来：“舅舅，擦擦吧，身上湿了。”

路穆泽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着许时忆泛红的耳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今天……跟外婆聊得还好吗？”

“嗯，挺好的。”许时忆点点头，小声说，“外婆说……说你不是讨厌我，只是需要时间。”

路穆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厨房走：“我给你热杯牛奶，晚上喝了好睡觉。”

许时忆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站在灶台前热牛奶的背影，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舅舅虽然还没说什么，可他的态度已经软了很多。或许，再给舅舅一点时间，他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好好地在一起了。

路穆泽把热好的牛奶递给许时忆，看着他喝了一口，小声说：“忆忆，对不起，前几天……是舅舅不好。”

许时忆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他摇摇头，哽咽着说：“舅舅，我不怪你，我只是……只是怕你讨厌我。”

“不会的，舅舅怎么会讨厌你。”路穆泽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以前一样，“只是舅舅需要时间，需要一点时间，来面对我们之间的感情。”

许时忆点点头，心里满是欢喜。他知道，舅舅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有了一点转机。

窗外的雨还在下，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让人觉得悲伤。客厅里的暖光灯亮着，照在两人身上，像裹了一层温柔的纱。他们都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和阻碍，可只要他们能一起面对，只要他们能一直这样靠近，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路穆泽看着许时忆喝牛奶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未来有多难，他都会保护好许时忆，都会努力给他们一个未来。他不会再让许时忆受委屈，不会再让许时忆因为他而难过。

许时忆喝完牛奶，抬头看向路穆泽，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两人都笑了，空气里的尴尬和疏远，终于在这个雨夜，慢慢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