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温度与深夜的陪伴

拾忆 - 第十三章 围巾的温度与深夜的陪伴

周一清晨的阳光裹着浅淡的橙花香飘进房间，许时忆醒时，楼下厨房已经传来熟悉的煎蛋声。他趿着软底拖鞋蹭到楼梯口，正看见路穆泽站在灶台前，浅灰色家居服的袖口挽至小臂，腕间银表的表盘映着暖黄的灯光，指尖正把热好的牛奶倒进玻璃杯，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晨光。

“醒了？”路穆泽回头时，嘴角带着点刚睡醒的软意，不再是前几周的疏离，“今天降温，我把你去年的厚毛衣找出来了，叠在你床头，记得穿上。”

许时忆的心跳漏了半拍，攥着楼梯扶手的手指轻轻收紧，赶紧点头往房间走。床头果然放着件米白色毛衣，是路穆泽去年去纽约出差时买的，羊毛材质软乎乎的，凑近闻还能嗅到阳光晒过的淡香。他换衣服时，手不小心碰到衣柜深处——是那条没送出去的灰色围巾，毛线织得细密，边缘还绣着朵小小的橙花，此刻摸在手里，忽然有了递出去的勇气。

下楼时，早餐已经摆得整齐：煎蛋边缘煎得微焦，吐司片抹了他最爱的草莓酱，牛奶杯壁凝着薄薄一层水汽，温度刚好能直接喝。路穆泽正低头切苹果，指尖握着水果刀，把苹果切成均匀的小块，看到他过来，便把装着苹果块的盘子推到他面前：“快吃，今天我送你去学校，刚好顺路去系里拿份学生的论文。”

“不用麻烦舅舅，我自己坐校车就好……”许时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穆泽打断，男人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不麻烦，刚好能多陪你走一段路。”

车子驶出巷子时，许时忆把围巾藏在书包侧袋里，指尖隔着布料反复摩挲，掌心沁出薄汗。快到学校门口时，他忽然侧过头，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舅舅，上周我去超市，看到条围巾，觉得……觉得很适合你。”说着便伸手从书包里掏出那条灰色围巾，递过去的手微微发颤，“冬天快到了，你之前总说脖子冷……”

路穆泽的动作瞬间顿住，目光落在递到面前的围巾上。毛线是他偏爱的深灰色，触感柔软，边缘那朵小橙花绣得精致，显然是特意挑过的。他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许时忆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四肢，让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放得更柔：“谢谢忆忆，舅舅很喜欢。”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的树荫下，路穆泽没立刻发动车子，反而拿起围巾，笨拙却认真地绕在脖子上。灰色围巾刚好护住他的颈间，衬得他下颌线更柔和。他偏过头看向许时忆，眼底盛着笑意：“你看，是不是很合适？以后冬天，舅舅就戴这条围巾了。”

许时忆的脸颊瞬间热透，赶紧推开车门，声音带着点慌乱：“舅舅我先去上课了！”他跑进校园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路穆泽还靠在车门上，隔着晨光朝他挥手，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在风里轻轻晃，像在无声回应他的心意。

那天下午的课过得格外快，许时忆收拾书包时，莉莉凑过来笑着说：“你舅舅今天是不是来接你呀？刚才我看到他的车停在学校门口了。”

许时忆的耳朵瞬间红了，刚想否认，就看到窗外熟悉的白色轿车。他跟莉莉道别后，快步跑出教学楼，果然看到路穆泽站在车旁，脖子上还围着那条灰色围巾，手里握着杯热可可，杯身印着他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的logo。

“莉莉跟我说你下午有体育课，怕你出汗后着凉。”路穆泽把热可可递过来，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确认不烫才松开，“这家的热可可加了棉花糖，你以前说过喜欢。”

许时忆接过热可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到心底，他低头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裹着棉花糖的软意滑进喉咙，比任何时候都好喝。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像以前那样沉默——许时忆絮絮叨叨说着课堂上的事，说数学老师夸他辅助线画得巧，说英语课上他终于听懂了长难句；路穆泽侧耳听着，偶尔插几句话，说系里学生把“论文”写成“散文”的趣事，说实验室里新来了只不怕人的流浪猫。

晚饭后，许时忆坐在书桌前做英语阅读，遇到一道长难句卡了壳，手指反复划着书页上的句子，眉头越皱越紧。他犹豫了几分钟，还是起身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路穆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许时忆推开门，看到路穆泽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厚厚的专业书，手里握着钢笔，显然在备课。男人看到他手里的英语书，立刻把钢笔放下，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是不是遇到不懂的题了？过来坐。”

许时忆走过去坐下，把书摊在桌面上，指尖指着那句卡壳的长难句：“这个句子的结构，我总拆不明白。”

路穆泽凑过来，肩膀轻轻挨着他的肩膀，带着淡淡的墨水香。男人的手指落在书页上，逐字逐句地讲：“你看，这里是个定语从句，修饰前面的‘story’，先把从句拆出来，变成简单句，就能懂了……”他的声音放得很低，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许时忆的耳尖，让少年的耳尖瞬间红透。

许时忆听得很认真，却忍不住偷偷偏头看他——路穆泽的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很长，垂着眼时能看到淡淡的阴影，讲题时偶尔会下意识揉一揉眉心，像在怕自己讲得不够清楚。

“现在懂了吗？”路穆泽讲完，侧过头看向他，刚好对上他的目光。许时忆赶紧点头，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视线，反而小声说：“舅舅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路穆泽的嘴角弯得更明显，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柔软的发顶：“要是还有不懂的，不用等晚上，随时来问我。别熬太晚，明天还要上学。”

许时忆回到房间时，嘴角还忍不住上扬。他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落在书页上，忽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听一道英语题，都能甜到心里。而书房里的路穆泽，看着桌上许时忆落下的黑色水笔，指尖还残留着揉过少年头发的柔软触感。他拿起脖子上的灰色围巾，贴在脸颊上，能闻到淡淡的毛线香，混着少年身上的阳光味，让他的心跳慢了半拍。

夜深时，许时忆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轻微翻书声，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疏离已经慢慢消失，像被晨光融化的雪，而那条灰色围巾，就像一座小小的桥，让他们重新靠近彼此。只是他没料到，这样甜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太久，一场措手不及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