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 - 第十七章 空掉的草莓罐与撕碎的照片
路穆泽走进书房后，客厅里只剩下许时忆压抑的哭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像钝刀一样反复割着心脏。他蹲在地上，手指死死攥着地毯的绒毛，脑子里全是路穆泽那句“我们分开吧”——明明前几天还在橙园里说要每个周末都陪他来，明明还戴着他送的围巾，怎么突然就变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许时忆才慢慢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房间走。路过厨房时，他看到冰箱上贴着的便签——是路穆泽写的“明天早餐吃你喜欢的草莓松饼”，字迹还带着熟悉的温柔，可现在看来，却像个笑话。
他打开冰箱，里面还放着上周从橙园摘的橙子，旁边的玻璃罐里装着草莓糖，是路穆泽特意给他买的。许时忆伸手拿出罐子，打开盖子，却发现里面的糖早就空了——最后一颗，是昨天早上路穆泽塞给他的，说“含颗糖，上课有精神”。
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砸在空罐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把罐子放回冰箱，转身往房间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书桌上的相框——是他和路穆泽在公园拍的合照，照片里的他笑得眉眼弯弯，路穆泽站在他身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许时忆拿起相框，手指抚摸着照片上路穆泽的脸，心里又酸又疼。他想起以前路穆泽对他的好，想起两人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电影、一起复习的日子，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却又被“分开吧”三个字狠狠打碎。
他用力把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照片从相框里掉出来，许时忆蹲下来，捡起照片，双手用力撕扯——他想把这些回忆都撕碎，想把对路穆泽的感情都抛开，可手指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撕不碎。
“忆忆，你在干什么？”许时宜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被撕扯的照片，心里一紧，“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别跟自己过不去。”
许时忆没说话，只是抱着照片，坐在地上哭。许时宜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里满是心疼：“我知道你难受，可你这样伤害自己，值得吗？他已经决定放弃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
“他没有放弃，他只是怕……怕我们的事被人发现，怕我受到伤害。”许时忆哽咽着说，“他不是故意要推开我的，他只是……只是没办法。”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可能了。”许时宜叹了口气，“他是你舅舅，你们之间的身份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就算你们现在能在一起，以后也会遇到更多的困难，与其到时候更痛苦，不如现在就断了。”
许时忆摇着头，不愿意相信姐姐的话。他知道，路穆泽心里是有他的，只是被现实逼得没办法。他站起来，擦掉眼泪，眼神里带着点倔强：“我不相信，我要去找他，我要跟他说清楚，我要告诉他，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说着，许时忆就往书房走，却被许时宜拦住了：“你别去了，他现在不想见你，你去了也没用。”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见他！”许时忆用力推开姐姐，冲到书房门口，用力敲门，“舅舅，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你别躲着我，你出来啊！”
书房里没有任何动静，许时忆敲了很久，手都敲红了，门还是没开。他靠在门上，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舅舅，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是不是真的想跟我分开？你告诉我，你说啊！”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只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许时忆知道，路穆泽是不会开门了，他慢慢蹲下来，抱着膝盖，在门口哭了很久，直到声音都沙哑了，才慢慢站起来，转身往房间走。
回到房间，许时忆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许时宜很担心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时不时敲门，跟他说几句话，可里面都没有回应。
晚上，路穆泽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客厅里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被撕碎的照片，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玻璃碎片，又把撕碎的照片拼起来，手指抚摸着照片上许时忆的笑脸，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许时宜看到他，心里满是无奈：“你既然这么心疼他，为什么还要跟他说分开？你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吗？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路穆泽没说话，只是把拼好的照片放进抽屉里，转身往厨房走。他给许时忆煮了点粥，端到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忆忆，我给你煮了粥，你出来喝点吧，别饿坏了身体。”
里面没有回应，路穆泽又敲了敲门，声音带着点沙哑：“忆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好不好？有话我们好好说，别跟自己过不去。”
过了很久，房间门才慢慢打开。许时忆站在门口，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他看着路穆泽手里的粥，没说话，只是默默让开了路。
路穆泽走进房间，把粥放在书桌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又疼又慌：“忆忆，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分开，我不该……”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许时忆打断他的话，声音沙哑，“我不怪你，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舅舅，我们能不能不分开？就算以后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也不怕，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路穆泽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他伸手，轻轻抱住许时忆，声音带着哭腔：“好，我们不分开，我们一起面对，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许时忆靠在他的怀里，哭得更凶了。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和阻碍，可只要路穆泽在他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只是他们不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他们。李教授已经起了疑心，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之间的事，而爸妈和外婆，也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是更多的反对和指责，是更艰难的选择。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房间里，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像是要把彼此揉进骨子里，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点温暖，来对抗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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