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滑入沈家别墅庄园,最终停在主宅那气势恢宏的雕花大门前 与白家那种精致却冰冷的感觉不同,沈家别墅灯火通明,光是从窗户里透出来,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势与存在感
沈贺推开车门下车,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他脸上最后一丝外露的情绪也已被收敛干净,只剩下惯常的淡漠 他整理了一下微不可查的袖口,朝门口走去
刚踏上台阶,别墅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合体马甲的黄管家正站在门内,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巧的喷壶,似乎刚才正在打理门厅玄关处的几盆名贵兰花
“少爷,您回来了”黄管家微微躬身,目光却迅速而仔细地在沈贺身上扫过,从左到右,像是在确认什么 当他注意到沈贺手背上那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破皮痕迹(或许是揍人时被对方衣物或粗糙墙面蹭到的),以及身上那若有似无的、不同于往常的冷冽气息时,他花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嗯”沈贺应了一声,脚步未停,径直往里走。
“少爷,您……”黄管家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声音压低了,带着真切的关心,“没事吧?需要准备些什么吗?”他意有所指,或许是醒酒汤,或许是伤药
“不用”沈贺的回答简短而果断,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他脱下外套,自然地向后递去 黄管家立刻上前接过,敏锐的鼻子在外套掠过时微微一动,却没有再多问一句
穿过宽敞得可以举办舞会的门厅,视野豁然开朗
气派非凡的挑高客厅里,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而温暖的光辉
沈母正坐在中央那张巨大的进口真皮沙发上打电话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丝质睡衣,妆容精致,看不出丝毫倦怠 此刻她正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的笑意,显然是一桩让她非常满意的生意或社交进展
而沈父则姿态闲散地靠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一身和沈母一样的情侣款深色睡衣,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地看着墙壁巨幕电视上播放的国际新闻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身形依旧挺拔,眼神放松,在这样放松的家庭时刻保持摆烂
听到脚步声,沈母抬起眼,看到沈贺,对着电话那头又笑着说了两句,便很快结束了通话 沈父的目光也从电视上移开,落在他儿子身上
“回来了?”沈母放下手机,笑容温婉,但那双精明的眼睛同样快速地在沈贺身上打量了一圈,“和白家那丫头约会怎么样?”她的语气带着调侃,却也带着探究
沈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沈贺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随意地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刚才那个在暗巷里手染鲜血的人根本不是他
“嗯,刚送她回去。”他回答得轻描淡写,拿起茶几上一个洗好的苹果在手里把玩,“没什么特别”
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刚刚结束约会的、略显疲惫的年轻人,将所有的黑暗、偏执和暴戾,都牢牢封锁在了那副冷漠完美的皮囊之下
沈母放下手机,端起面前的骨瓷杯,优雅地呷了一口红茶,笑吟吟地看向儿子:“我听说,谢家那个小子,最近可是在白琳的学校附近频繁出现呢,我记得他好像比你小4岁吧”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聊一件趣闻,眼神却带着几分试探,“好像是受邀去做什么学术交流?啧啧,年轻人,倒是积极”
沈父闻言,嗤笑一声,将遥控器丢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男人间特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对着沈贺扬了扬下巴:
“哦?就是那个谢时?听说这小子能耐不小啊,年纪轻轻,手伸得倒长,黑白两道都给他几分面子 ”他顿了顿,故意拉长了语调,眼里闪着戏谑的光,“我说儿子,你再这么不温不火地跟白家丫头耗下去,小心那姓谢的后来者居上 我可是听说,那小子不仅脑子不比你差,个头……好像还比你窜得高那么亿点点?现在的女孩子,不就看重这些?”
沈母立刻配合地接过话头,用手比划了一下,笑容愈发揶揄:“是啊阿贺,妈也听说了,那谢时长得是真精神,又高又挺拔,站在那儿跟个模特似的 关键是嘴甜,会来事,不像你,整天冷着张脸 白琳那孩子性子软,可别真让人家用几杯奶茶、几句好话就给哄走了”
夫妻俩一唱一和,客厅里充满了调侃的气氛 黄管家在远处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沈贺依旧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苹果,红艳的果皮在他冷白的指尖映衬下,显得有些刺目 直到父母的话音落下,他才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湖面
“谢时?”他薄唇微启,吐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沈贺终于停下了把玩苹果的动作,抬起头。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温度似乎骤然降到了冰点以下 他轻轻地将苹果放回果盘,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锥一样尖锐寒冷,“喜欢赞助,喜欢出风头,随他”
他站起身,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我累了,先上楼”
他没有再看父母一眼,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挺拔的背影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沈父和沈母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 沈父摇了摇头,重新拿起遥控器,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却更深了 沈母则看着沈贺笑笑又拿起手机看起来
在谢时十九岁生日前,他送给了望津市一份足以让整个上流圈子瞠目结舌、并让谢老爷子血压飙升的“告别礼”
事情的起因微不足道,据说只是他常去的一家地下台球厅被某个不懂事的新晋帮派收了“保护费”,并扬言要砸场子 这原本是道上级别的小摩擦,却不知怎的触动了谢少爷兴趣
他没用谢家的名头压人,也没找父辈平事,这一向是他的作风 在某个周末的深夜,他独自一人,骑着他那辆改装过的、轰鸣声能撕裂整条街寂静的黑色重型机车,单枪匹马闯进了那个帮派盘踞的废弃修理厂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晚之后,那个拥有几十号人手、势头正猛的新帮派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核心成员不是断手断脚地躺在医院,就是灰头土脸地连夜逃离了望津市 而修理厂内部,据说墙壁上用红色喷漆留下了张狂至极的一句话:“望津的规矩,轮不到杂鱼来定”
这还没完
一周后,与这个帮派有着千丝万缕隐秘联系、正准备启动上市计划的“鼎峰科技” ,其核心数据库遭到不明黑客攻击,大量涉及非法交易、财务造假的内部文件如雪片般泄露,直接惊动了经侦部门 公司股价断崖式暴跌,上市计划无限期搁置,老板焦头烂额
而就在“鼎峰科技”丑闻爆出的同一天,谢时出现在了谢氏集团总部的顶楼会议室,当着所有集团高管和他面色铁青的爷爷的面,将一份U盘随手扔在巨大的会议桌上
他穿着黑色披风外套,身上还带着硝烟与寒风的味道,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冷笑
“爷爷,一份小礼”他懒洋洋地开口,眼神却锐利如刀,“清理一下门户吧,咱家底下几个分公司,吃里扒外,跟‘鼎峰’那种货色勾搭在一起,脏钱都流进自己口袋了,账目和证据,都在这儿”
他一个人,一辆机车,一次深夜的单刀赴会,加上一次精准狠辣的黑客攻击,不仅随手碾碎了一个新兴帮派,更间接搞垮了一家颇具规模的科技公司,甚至还顺手帮自己家揪出了一批蛀虫
手段狠辣,无法无天,黑白两道的手段被他玩了个遍 他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是否够劲,是否痛快
这件事之后,整个望津都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谢家这位混世魔王,他的“荒唐”背后,藏着的是足以搅动风云的獠牙和利爪 他不是没能力,只是大部分时候,觉得那些“正事”不够有趣
而当他觉得有趣时,比如这次,就能让整个城市都为之侧目
这也正是他对爷爷说的“不会再在您眼皮子底下闹腾了”的真正含义——他要玩,就玩一票大的,大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大到……足以让他“名正言顺”地换个地方,去体验他想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