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一清晨的操场还带着露水。
黎致站在起跑线前调整鞋带，注意到同组的男生往旁边挪了两步。
“各就各位——”体育委员喊口令时没看黎致的方向。
起跑后，黎致很快超过所有人。
风刮过耳边时，他听见身后有人嘀咕：
“跑这么快给谁看啊...”
训练结束拉伸时，没人站他旁边。
王新华带着几个男生在跑道另一头压腿，笑声隔得很远也能听见。
物理课小组实验，黎致主动走向常合作的组员。
“我们人够了。”戴眼镜的男生把电路板往怀里挪了挪，“你去别组吧。”
最后他独自完成了实验。老师查看记录时皱了皱眉：“为什么没按分组进行？”
没人说话。
黎致低头整理导线。
午休去食堂，黎致刚在长桌一端坐下，另一端几个男生立刻起身。
“饱了。”他们端着几乎没动过的餐盘离开。
回教室路上，两个男生迎面走来。
其中一个突然搂住另一个的肩膀：
“离我远点，我可是直男。”
笑声刺耳地炸开。黎致握紧书包带，指节发白。
放学时雨下大了。黎致在走廊等雨势变小，听见身后传来对话。
“带伞了吗？”
“没。”
“我送你到地铁站。”
他回头，看见王新华把伞递给一个女生。
转身时王新华注意到黎致的目光，嘴角扯出个模糊的笑。
教室里最后剩下他们俩。王新华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拉链开了又合。
“那些人真无聊。”王新华突然说，“传些没根据的话。”
黎致没接话，把作业本塞进书包。
“不过你也确实……”王新华拉上书包拉链，“干嘛非要看那种小说呢？”
雨点敲打着窗户。黎致背好书包走向门口。
“喂，”王新华在后面叫住他，“明天小测重点看了吗？”
黎致停在门口。走廊灯没开，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18题题型很重要。”王新华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次我可不会输给你。”
雨幕中，黎致看见那个穿黑色跑鞋的男生跑过校门。
没打伞，步频稳定得像节拍器。
到家时手机亮着。
班级群有人发了匿名问卷链接，标题是“最不想同桌投票”。
黎致划掉通知，点开竞赛题文档。台灯的光晕在纸上圈出一小块明亮。
睡前收到母亲消息：竞赛班报名表记得交。
他回复：明天交。
窗外雨停了。月光重新照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第二天早训，黎致到得特别早。操场空无一人，他独自跑了五圈。
同学们陆续到来时，他正在压腿。
王新华带着黑眼圈，校服拉链没拉到位。
“昨天问卷结果看了吗？”有人小声问。
黎致系紧鞋带，起身时看见那个B班男生在跑道外热身。黑色跑鞋沾着新泥，像昨夜冒雨跑过。
训练开始前，体育委员突然喊住黎致。
“你鞋带散了。”他说。
黎致低头。鞋带系得整齐，双结牢牢扣着。
体育委员移开目光：“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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