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结束铃响彻教学楼时，雪花正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
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练习册被抛向空中，纸飞机载着寒假计划在课桌间穿梭。
“解放了！”陆启示一把搂住黎致的脖子，“嫂子，寒假有什么安排？”
黎致笑着挣脱：“先睡三天觉。”
后排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林诚正在仔细地将试卷折成整齐的方形，收进文件夹。
班主任布置寒假作业时，台下早已心不在焉。窗外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跑道的红色塑胶，世界安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
放学时，同学们互相道别的声音都带着雀跃。陆启示大声宣布：“春节前一定要聚一次！我去找地方！”
林白蹦进教室：“爸说今年过年可以放烟花！”
黎致注意到林诚默默把围巾多绕了一圈。
教学楼下，林爸爸的车早早等着。车窗降下，露出温暖的笑脸：“小致，妈妈说你直接去我们家吃饭。”
黎致愣了下，手机适时震动，妈妈发来消息：“和林叔叔说好了，寒假第一天放松一下～”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
林白叽叽喳喳说着寒假计划，林诚偶尔点头，黎致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地陷下去。
林家餐厅飘着火锅的香气。
黎致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端出蘸料，自然地把香菜碟放在林爸爸面前——她记得他不吃香菜。
“寒假有什么打算？”林爸爸给每个人夹菜，“小诚要集训吧？”
林诚点头：“初十开始，市田径队冬训。”
黎致筷子顿了顿。一个月寒假，居然有半个月见不到面。
饭后两个男生在房间收拾书包。林诚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每天的题，我画好了。”
黎致翻开，里面是细致到每一天的复习计划，甚至标明了重点难点。
“这么严格？”
“除夕到初三休息。”林诚眼里有淡淡的笑意，“够长了。”
窗外，雪停了。陆启示在群里发消息号召打雪仗，配图是操场上歪歪扭扭写的“梨橙必胜”。
林诚回复：“作业太少？”
陆启示立即撤回了消息。
第二天清晨，黎致被手机震动吵醒。林诚发来跑道覆雪的照片，配文：“适合跑步。”
黎致揉着眼睛回复：“疯子。”
对方发来张自拍——围巾裹到鼻梁，睫毛上沾着雪珠。
寒假第一天就在题集和偶尔的消息中过去。傍晚黎致妈妈回家时带着笑意：“林叔叔说明天带你们去滑雪。”
黎致愣了下：“林诚不是要训练？”
“他说积雪厚度适合训练耐力。”妈妈眨眨眼，“而且某人的梨子围巾忘在他家了。”
第二天滑雪场人很多。林白第一次滑雪，摔得七荤八素还要拍视频。林爸爸和黎致妈妈自然地落在后面，笑声被风送得很远。
黎致在初级道挣扎时，一只手稳稳扶住他。
“重心前倾。”林诚的声音带着笑意，“像要摔倒那样。”
“你说反了吧？”
林诚突然松开手，黎致本能地前倾——居然真的滑出去了。
中午在餐厅，陆启示不知从哪冒出来：“偶遇偶遇！绝对是偶遇！”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学，显然组团来滑雪。
于是单人教学变成团体活动。陆启示大声计数黎致摔跤的次数，直到被林诚用雪球砸中后脑勺。
黄昏时众人散去。黎致和林诚坐在缆车站长椅上，看夕阳把雪地染成粉色。
“其实...”黎致轻声说，“寒假比上学还累。”
林诚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是那个梨橙钥匙扣，已经被摸得光滑。
除夕夜，两家人一起守岁。林爸爸和黎致妈妈包饺子，林白吵着要在饺子里包糖，林诚和黎致被派去贴春联。
“歪了。”林诚看着黎致踮脚贴福字。
“左边高点？”
“右边。”
黎致调整时不小心碰到林诚的手，福字飘落在地。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头顶轻轻相撞。
十二点整，烟花照亮夜空。
林白在阳台大声计数，林爸爸自然地把手搭在黎致妈妈肩上。
黎致感觉手指被轻轻碰了下，转头看见林诚望着窗外，耳根被烟花映得明明灭灭。
寒假过半时，林诚要去集训。
送行那天清晨，黎致跑到林家，递给他一盒手作饼干。
“补充能量。”黎致别开脸，“我妈让带的。”
林诚打开盒子——每块饼干都印着梨子和橙子的图案。
集训基地很远，消息变得断断续续。黎致每天做完题集，就在日历上划掉一天。陆启示来玩时大惊小怪：“嫂子你这是望夫石啊！”
然后被黎致用枕头砸出门。
第十天，黎致收到一张照片：林诚站在领奖台上举着奖牌，背景是陌生的体育馆。
配文：“橙子没丢脸。”
黎致把照片设成屏保。
除夕夜视频通话时，林诚背后是集训宿舍，窗外偶尔闪过烟花。
“吃的什么？”黎致把摄像头对准满桌菜。
“食堂饺子。”林诚顿了顿，“有三个糖馅的。”
黎致笑起来：“看来运气很好。”
挂断前，林诚突然说：“初七回去。”
黎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通话时长：“知道。”
“带了你喜欢的梨膏糖。”
“嗯。”
窗外爆竹声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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