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杭州下了开春第一场雨。
黎致抱着最后一只纸箱站在林家别墅门前,雨滴顺着发梢滑进衣领。林诚举着伞从门里跑出来,自然地将伞倾向他这边。
“爸说你的房间朝南。”林诚接过纸箱,重量让他微微挑眉,“装了什么这么沉?”
“书和笔记。”黎致抹去脸上的雨水,“还有以前收集的消防车模型。”
林逸宇穿着家居服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干毛巾:“快进来,暖气开足了。”他自然地接过黎致肩上的背包,“陈丽在给你铺床,非要亲自动手。”
别墅内部比想象中更温馨。
原木色调的装修,墙上挂着家庭照片——最新的一张是婚礼上全家穿着白色西装的合影。
黎致注意到自己的单人照也被摆在楼梯转角处,相框擦得很亮。
他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推开门是满室阳光。陈丽正在套枕套,听见动静回头笑道:“看看还缺什么?衣柜按你身高重新调过挂杆了。”
黎致眼眶微微发热。书架上已经摆好他的书本,消防车模型在窗台列队,连台灯都是他喜欢的暖黄色调。
晚餐是火锅,红白汤底在电磁炉上翻滚。林白抢着往黎致碗里夹肉:“庆祝致哥入住!”
被林逸宇敲了筷子:“让人自己夹。”
饭后雨停了。黎致抱着洗漱用品去浴室,在走廊遇见穿着睡衣的林诚。
“毛巾在左边柜子。”林诚很自然地指路,“洗发水是你常用的那个牌子。”
黎致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林诚耳根微红:“看你用过。”说完迅速关上了卧室门。
深夜,黎致在新床上辗转难眠。衣柜里挂满新衣服,标签都还没拆;书桌摆着最新款的台灯;连拖鞋都是防滑底的。这种被全方位照顾的感觉让他既温暖又无措。
第二周返校日,黎致和林诚一起出门时,在小区门口撞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逸研正从车里出来,手里提着公文包。看到两人,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小诚,这位是...?”
“黎致。”林诚下意识挡了半步,“我...弟弟。”
林逸研的目光在两人相似的书包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原来是你。听说上次月考年级第二?”
雨水从屋檐滴落,在三人之间织成细密的帘。黎致紧张地捏紧书包带,想起这位副校长在升旗仪式上严肃的模样。
“别紧张。”林逸研突然伸手揉了揉他头发,“你妈妈做的酱菜很好吃。”
黎致彻底愣住。
去学校的公交车上,林诚才解释:“小叔上周来吃饭,夸你妈做的酱菜下饭。”
黎致慢慢反应过来:“所以他早就...”
“全家都知道。”林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包括你半夜偷吃冰箱布丁的事。”
放学时,林逸研的车又出现在校门口。车窗降下,他递出个文件袋:“给你妈的,学区房资料。”
黎致接过文件袋,看见副驾驶上放着本《青少年心理教育》。
“搬来还习惯吗?”林逸研突然问。
“挺好的...”黎致顿了顿,“就是太打扰了。”
林逸研笑了:“那栋别墅平时就我哥带俩孩子住,冷清得很。”
他启动车子,“周末来我家吃饭?你婶婶想见见传说中的小梨子。”
晚上黎致把文件袋交给陈丽时,她正在厨房研究新菜谱。
“逸研真是的...”她笑着摇头,“都说了现在住得挺好。”
黎致注意到她手边摆着林逸宇的茶杯——已经从单人杯换成情侣款。
夜里下雨了。
黎致被雷声惊醒,发现阳台门没关严。他起身关窗时,看见对面房间也亮着灯。林诚站在窗边,朝他做了个“没事”的手势。
雨幕中,两扇窗后的灯光温柔地交融。黎致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房间终于有了家的温度。
周末去林逸研家吃饭时,婶婶拉着黎致的手说了许多林逸宇年轻时的糗事。
“他第一次给你妈送花,买成菊花了!”婶婶笑得前仰后合,“还是逸研提醒才赶紧换的。”
林逸宇尴尬地咳嗽:“说这些干嘛...”
林诚默默给黎致夹菜:“多听点,以后好用。”
回去的车上,黎致靠着车窗假寐。感觉身上被轻轻盖了件外套,林逸宇的声音很轻:“这孩子...总算有点肉了。”
路灯掠过车窗,明明灭灭间,黎致悄悄攥紧了外套衣角。布料上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和林诚常用的那种很像,但更沉稳些。
雨又下起来,在车窗上划出蜿蜒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