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体育中考

体育中考那日，操场被晨光照得发亮。

红色跑道像条醒目的绸带，终点线的白漆新刷过，空气里弥漫着防晒霜和紧张的气味。

黎致在做热身运动时，发现鞋带被系成标准的双结——林诚不知何时蹲在他面前，手指灵活地打了个完美的结。

“A班传统。”林诚起身时轻声说，“但这次不会滑倒。”

千米跑发令枪响时，黎致听见看台上传来陆启示破音的呐喊：“梨橙冲啊——”他差点笑场，被林诚用手肘轻碰一下：“呼吸。”

他们保持在第一梯队，步伐像经过精密校准。

王新华从内侧道超车时故意擦过黎致肩膀，林诚突然加速半步，用身体隔开碰撞。

最后一圈，黎致的喉咙泛起血味。

林诚的声音像贴着耳膜响起：“跟着我。”

那个白色身影破开风，发梢在阳光下发亮，真的像颗指引方向的橙子。

冲过终点时电子屏跳出成绩：3分21秒。

满分。

黎致弯腰喘气，看见林诚的计时牌显示同样的数字。两人汗湿的肩膀轻轻相撞，像某种无声的庆祝。

立定跳远区，黎致踩点试跳时滑了一下。林诚突然举手：“老师，地面有沙。”

体育老师过来查看，果然有片被风吹来的沙粒。这个小插曲让黎致平复了呼吸。

助跑，摆臂，起跳——落地时沙坑溅起细小的烟花。

2米5，满分。

林诚紧随其后，落地点几乎与他重合。

测量老师笑：“你们约好的？”

实心球项目，黎致第一次投掷失误。球脱手时他听见陆启示在看台上倒吸冷气。

林诚走过他身边，声音很轻：“想你爸扔消防水带的样子。”

第二次投掷，实心球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满分。

所有项目结束的哨声吹响时，黎致撑着膝盖喘气。汗珠从下颌滴落，在塑胶地面上洇出深色的圆。

忽然有瓶冰水贴在他脸颊上，林诚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笑意：“满了。”

陆启示冲过来搂住两人肩膀：“梨橙组合就是牛！接下来就看文化课——”

他忽然噤声，因为王新华正阴沉地盯着成绩公告板。

那上面，黎致和林诚的名字并列在满分栏第一行。

回去的公交车上，黎致累得眼皮打架。

额头第三次撞到车窗时，林诚伸手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睡吧。”声音透过胸腔传来，震得耳膜发麻。

半梦半醒间，黎致感觉有手指很轻地碰了碰他头发。

像在确认一朵云的真实性。

晚餐时林家办了庆功宴。林逸宇举着果汁：“接下来三个月，谁都不准再提体育两个字！”

林白偷偷在桌子底下给黎致看手机——照片里王新华正对着成绩单拍桌子。

深夜黎致被手机震动吵醒。

班级群里陆启示发了段视频：他今天冲刺时龇牙咧嘴的表情，配文“嫂子拼命的样子真可爱”。

下面紧接着林诚的消息：“删除。”

三秒后陆启示撤回了，重新发了张两人并肩冲线的背影。

黎致点开大图。

照片里他的金发被风吹乱，林诚的侧脸在逆光中轮廓清晰，两人步伐一致得像同一个人。

他保存图片时发现林诚换了头像——是那张冲线照片的裁剪版，只留下两人挨着的肩膀。

窗外月亮很大，像枚满分的奖牌挂在夜空。

黎致想起今天林诚说的“跟着我”，想起冰水瓶上的水珠，想起公交车上那个克制却温柔的依靠。

手机又亮起，是林诚的消息：“晚安，小梨子。”

黎致把头埋进枕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