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汗水与口号声仿佛还在耳边，高一的学习生活却已正式步入快车道。
市一中的学业压力名不虚传，即使是A班的学霸们，也开始感受到了课业的繁重。
这天化学课，教学风格严谨的赵老师讲解完一个复杂的有机反应机理后，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全班：“关于这个麦克尔加成反应的应用，我这里有一道拓展思考题，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课后研究一下，下节课我们请同学上台讲解。”
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结构复杂的合成题。
题目难度明显超出了课本范围，涉及多步逆合成分析，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观望，但总有勇于挑战的人。
黎致盯着题目，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划拉着。他感觉有点思路，但又卡在某个关键步骤上。
下课铃一响，王新华却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自信（或者说自负）的笑容，大步走向讲台：“赵老师，这道题我有思路！”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地写了起来，动作带着刻意的张扬。
然而，他写出的合成路线存在一个明显的逻辑错误，将反应物和试剂搞混了。
赵老师看着黑板，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立刻打断他。
台下有些同学看出了问题，小声议论起来。
王新华似乎并未察觉，依旧讲得唾沫横飞。
黎致也看出了那个错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对附近的林诚说：“哥，他好像写错了，那里……”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教室里，还是被附近几个同学，包括讲台上的王新华听到了。
王新华的讲解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过头，目光阴沉地盯住黎致，语气带着嘲讽：“黎致同学，你看懂了？那你说说，哪里错了？”他刻意拔高了音量，让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黎致身上。
黎致没想到会被当众点名，脸一下子涨红了，他不太习惯这种被众人注视的场面，尤其是带着敌意的注视。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就在这时，他身边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第三步的格氏试剂进攻方向错了，导致后续的立体构型无法成立。正确的路线应该是先形成烯醇硅醚，再进行烷基化。”
林诚甚至没有站起来，他只是坐在座位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黑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甚至没有看王新华一眼，仿佛只是在纠正一个无关紧要的学术问题。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新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死死盯着林诚，握着粉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想反驳，但林诚指出的错误一针见血，连赵老师都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林诚同学的分析是正确的。”赵老师开口，肯定了林诚的说法，“王新华同学勇于尝试是好的，但基础知识还要再扎实一些。”
王新华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几乎是摔下粉笔，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周五下午是化学实验课。同学们两人一组，进行“乙酸乙酯的制备”实验。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化学品气味。黎致和林诚自然是一组，两人配合默契，称量、搭建装置、加热回流，动作有条不紊。
黎致负责记录数据和观察现象，林诚则主导操作，偶尔低声提醒黎致注意事项。
巧合的是，王新华和他的组员就在他们旁边的实验台。
实验进行到需要转移产品进行纯化时，黎致拿着一个装有粗产品的锥形瓶，准备走到通风橱那边进行下一步操作。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洒出来。
就在他经过王新华的实验台时，王新华似乎正“专注”地低头搅拌自己的反应液，手肘却“不经意”地、猛地向外一顶！
“啊！”黎致猝不及防，手中的锥形瓶剧烈一晃，里面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液体眼看就要泼洒出来，甚至可能溅到他的手上和衣服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托住了黎致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覆盖在瓶口上方，挡住了大部分晃动的液体。
是林诚。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黎致身边，动作快得惊人。
他的眼神冰冷如霜，直直射向脸上还带着一丝得逞笑意的王新华。
“王新华！”林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你是故意的！”
实验室里其他同学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王新华放下搅拌棒，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不好意思啊，手滑了。实验室地方小，难免的嘛。”他那副无赖的样子，让人火大。
黎致看着林诚手背上被溅到的一点液体，虽然及时冲洗应该没问题，但还是让他又气又急：“你分明就是……”
林诚握紧了黎致的手腕，示意他别说话。
他上前一步，逼近王新华，两人身高相仿，但林诚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王新华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警告过你。”林诚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但那其中的冷意让王新华脊背发凉，“看来你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他看着王新华实验台上那些摆放得有些杂乱的仪器和药品，目光锐利地扫过其中一个标签模糊的试剂瓶，冷冷道：“你连浓硫酸和稀盐酸的标签都贴不清楚，也敢在实验室里‘手滑’？如果刚才泼洒的是腐蚀性强的试剂，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王新华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确实为了方便，随便贴了标签。
林诚不再看他，拉着黎致走向通风橱，仔细检查他有没有被溅到，并用大量清水冲洗自己手背沾到的地方。
“哥，你没事吧？”黎致担忧地看着他的手。
“没事。”林诚摇摇头，语气缓和下来，“下次离他远点。”
实验课的老师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冲突，过来询问情况。
在几位目睹了全过程的同学作证下，王新华被老师严厉批评了一顿，并责令他重新规范粘贴所有试剂标签，写检讨。
这一次，王新华算是彻底在全班面前丢了脸。
他阴沉地盯着林诚和黎致离开实验室的背影，拳头紧紧握起，但经过上次和林诚的交锋，以及这次在老师那里挂了号，他暂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做什么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黎致还有些后怕。
“哥，刚才吓死我了……那个王新华，怎么这么坏！”
林诚牵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跳梁小丑而已，不用怕他。”
“可是他一直找我们麻烦……”
“他不敢了。”林诚语气笃定，“至少短期内不敢。如果他再有什么动作，”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会让他彻底记住教训。”
黎致看着林诚坚定的侧脸，心里的那点不安渐渐平息。
他相信林诚。
“不过，哥，”黎致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今天在化学课上好帅！还有实验室，你反应好快！”
林诚低头看他，对上他崇拜的目光，耳根微微泛红，别开脸：“……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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