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翊坤宫内却灯火通明。皇后乌拉那拉氏端坐于凤榻之上,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五公主星辞与和婉公主乐安一左一右陪坐在下首。
皇后(轻轻揉了揉额角) 前日皇上在漱芳斋发落小燕子,你二人也在场。虽说那小燕子行事荒唐,该受惩戒,但皇上雷霆之怒,连带着令妃也被禁足……这后宫,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星辞为皇后斟上一杯安神茶,语气平静。
和霖(星辞)皇额娘不必过于忧心。还珠格格触及孝道底线,皇阿玛震怒是必然的。至于令妃娘娘……她御前失言,小惩大诫,也能让她静心思过。只要宫中规矩立得住,便乱不了。
和婉(乐安)(点头附和) 五妹妹说得是。如今有乔嬷嬷镇着漱芳斋,小燕子翻不出大浪。令妃娘娘禁足期间,皇额娘正好可以肃清一下宫闱,将一些不安分的心思压下去。
皇后看着眼前两个聪慧明理的女儿,心中稍感宽慰。正欲开口,门外太监通传:
路人甲(太监)皇上驾到——
三人连忙起身接驾。乾隆大步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余怒,但看到皇后和两个女儿,神色缓和了些。
乾隆进来坐下,接过皇后奉上的茶
乾隆都起来吧。这么晚了,你们母女三人还在说话?
皇后臣妾正与两个孩子说说闲话。皇上忙碌一日,也该早些歇息才是。
乾隆(叹了口气) 朕如何能安心歇息?原以为认回个女儿能享天伦,谁知竟是这般……不堪造就!若非和霖点出她孝期穿红,朕几乎要被那几声哭娘蒙蔽过去!真是……唉!
和霖(星辞)(轻声) 皇阿玛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还珠格格自幼长于市井,规矩教养一时缺失也是情有可原,如今既有乔嬷嬷悉心教导,假以时日,总能有所进益。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乾隆,也点明了小燕子“缺失教养”的根源,并非皇家之过。
乾隆(颔首) 但愿如此吧。还是你和乐安让朕省心。
这时,乾隆的目光掠过一旁安静侍立、正准备悄无声息退下的贾元春,见她低眉顺目,举止沉稳,便随口问了一句:
乾隆朕记得你是荣国府贾政之女,在皇后宫中当差?
贾元春心中一震,连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声音恭谨柔婉:
贾元春回皇上话,奴婢贾元春,蒙皇后娘娘恩典,在翊坤宫当差。
乾隆(打量了她一番) 嗯,规矩不错。抬起头来。
贾元春依言抬头,灯光下,她容貌端丽,气质沉静,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敬畏,并无半分媚态。
乾隆(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荣国府倒是会教养女儿。在皇后身边好生学着,自有你的前程。
贾元春(叩首) 奴婢谨记皇上教诲,定当尽心竭力服侍皇后娘娘。
乾隆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而与皇后说起前朝的一些事务。贾元春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垂首退至角落阴影处,仿佛融入了背景,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与野望。皇上注意到她了!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星辞与乐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都看到了贾元春那一瞬间的失态,也明白乾隆那句“自有你的前程”意味着什么。皇后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思。
皇后(柔声道) 皇上,元春这孩子确实稳重懂事,臣妾用着也顺手。只是她年纪渐长,一直留在宫中做个女官,只怕耽误了她的终身。
乾隆闻言,沉吟片刻:
乾隆皇后考虑得是。朕记得皇阿玛在位时,对贾家也颇为眷顾。如今贾政虽官职不高,倒也勤勉。元春暂且留在你身边再历练些时日,日后朕自有安排。
这话几乎就是明确的信号了!角落里的贾元春听得心潮澎湃,几乎要落下泪来,连忙死死忍住。
又叙话片刻,乾隆起身离去。送走圣驾后,坤宁宫内恢复了宁静。
乐安看着贾元春退下的方向,低声对皇后问道
和婉(乐安)皇额娘,贾元春她……
皇后(摆了摆手,神色平静) 本宫知道了。是福是祸,端看她自己的造化和选择。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星辞与乐安行礼告退。走出翊坤宫,夜风微凉。
和霖(星辞)(轻声道) 贾元春……看来离她“前程”不远了。只是不知,这份“前程”,对贾府是福是祸。
和婉(乐安)只怕贾府会借此生出更多不该有的心思。我们要早做防备。
星辞点了点头,望向沉沉的夜空。后宫与前朝,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贾元春这颗棋子,已然被乾隆亲手拿了起来,下一步会落在何处,又将激起怎样的涟漪?她们需要更加警惕了。
——
夜色已深,宫灯在廊下投映出朦胧的光晕。乐安从翊坤宫出来,正准备带着贴身宫女返回自己在西六宫的住处,却见一道挺拔的身影静候在宫道旁,正是福康安。
福康安抱拳行礼,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沉稳。
福康安臣福康安,奉皇上口谕,巡查宫禁,恰逢公主殿下回宫,容臣护送一程。
乐安微微一愣,皇阿玛何时下了这样的口谕?她抬眼看向福康安,只见他神色坦然,目光沉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
她心下明了,这大约是他寻的由头,唇角不由微微弯起。
和婉(乐安)(颔首,语气平和) 有劳富察侍卫了。
两人并肩而行,宫女太监们默契地落后一段距离。月色如水,洒在青石板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夜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也吹动了乐安鬓边的碎发。
福康安目光扫过她略显单薄的衣衫,解下自己墨色的披风,动作自然地递过去
福康安夜露寒凉,公主殿下保重凤体。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狎昵,仿佛只是臣子对公主的关切。乐安看着那件还带着他体温和淡淡松墨气息的披风,心跳漏了一拍,却没有拒绝,伸手接过,轻声道:
和婉(乐安)多谢富察侍卫。
披风裹在身上,驱散了夜寒,也让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见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响。
还是乐安先打破了沉默,想起日间在漱芳斋的事。
和婉(乐安)那日……多谢富察侍卫在皇阿玛面前直言。
福康安(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稳) 臣只是据实而言。宫规律例,不容轻忽。公主殿下当时……亦说得极是。
他提到她时,语气似乎有瞬间极其微妙的停顿。
乐安侧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心中微微一动。
和婉(乐安)富察侍卫似乎对宫规很是看重?
福康安臣自幼习武读兵书,深知“令行禁止”乃立身立业之本。宫中规矩,亦是维系皇家体统、安定人心的基石。
他顿了顿,补充道,
福康安自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何执掌运用,存乎一心。
他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原则,又不显得迂腐。乐安听得心中赞许。
和婉(乐安)富察侍卫见识不凡。却不知……如何看待这宫墙内的纷扰?
她问得有些大胆,带着试探。
福康安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
福康安臣一介武夫,只知忠君之事,卫护宫闱安宁。至于其他……
他侧首,目光与乐安对上,深邃难辨
福康安臣相信,皇上和皇后娘娘,自有圣裁。而公主殿下聪慧明理,亦能洞察秋毫。
他没有直接回答,却巧妙地将信任赋予了帝后和她。这份谨慎和信任,让乐安心中一动。
不知不觉已行至西六宫门前。乐安停下脚步,将披风解下,递还给他
和婉(乐安)有劳富察侍卫相送,我已到了。
福康安(接过披风,触手尚余温) 臣职责所在。殿下早些安歇。
乐安点了点头,转身欲进宫门,忽又想起什么,回头轻声道:
和婉(乐安)听闻神机营事务繁忙,富察侍卫也当注意歇息。
说完,不待福康安回应,她便带着宫女快步进了宫门,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之后。
福康安握着那件犹带馨香的披风,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月光下,他向来冷峻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柔和的弧度。
直到巡夜的侍卫队伍经过,向他行礼,他才回过神来,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将披风重新系好,转身大步离去,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