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紫禁城内的气氛也因一项重大决议而变得活跃起来——乾隆皇帝决定奉太后南巡,体察民情,巡视河工,彰显天家威仪与恩泽。
这一日,乾隆兴致勃勃地来到翊坤宫,与皇后商议南巡随行人员名单。帝后二人对坐,中间摊开一份拟定的名单草案。
乾隆(面带笑意,手指轻点名单) 皇后瞧瞧,这是朕初步拟定的随行人员。皇子中,永琪、永壁几个年长的也跟着见见世面。永璂也一并去吧。公主里头,星辞、乐安、晴儿是必定要带的,她们懂事,也能陪太后解闷。重臣方面,纪晓岚、傅恒、尹继善等自然随行……
皇后仔细听着,微微颔首,目光在名单上逡巡,并未急于开口。
乾隆顿了顿,语气略显斟酌,继续说道:
乾隆至于小燕子。禁足这些时日,听闻确实安分了些。此次南巡,路途遥远,朕想着,是否将她带上?拘在宫里久了,出去散散心,或许能真正收收性子。
此言一出,侍立在皇后身后的容嬷嬷脸色微变,几乎要忍不住出声。将那个祸害带出宫?岂不是放虎归山,徒增变数?
皇后却依旧沉稳,她端起茶盏,轻轻拨弄了一下杯盖,并未立刻回应乾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下首安静坐着的星辞与乐安。
皇后星辞,乐安,你们觉得呢?小燕子是否适宜随行?
星辞与乐安交换了一个眼神。乐安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由星辞来说。
和霖(星辞)(声音清越从容) 回皇阿玛,皇额娘,女儿以为,让还珠姐姐随行,未尝不可。
乾隆有些意外地挑眉,他本以为这两个女儿,尤其是曾被打伤的乐安,会极力反对。
乾隆哦?星辞为何如此说?
和霖(星辞)皇阿玛,还珠姐姐久居深宫,见识难免局限。此次南巡,正是让她亲眼目睹我大清江山壮丽、民生百态的好机会,或许能助她开阔心胸,明了事理,真正理解何为皇家风范、何为责任担当。此其一。
她顿了顿,继续冷静分析,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和霖(星辞)其二,将她带在身边,置于皇阿玛和皇额娘眼皮底下,总比将她独自留在宫中,无人约束要来得好。有侍卫重重保护,有规矩时时提点,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若将她留在宫中,万一……再有小人挑唆,或她自己耐不住寂寞生出什么事端,反倒让远在南巡路上的皇阿玛和皇额娘悬心。
星辞的话,句句在理,看似是为小燕子考虑,为大局着想,实则点明了将小燕子放在可控范围内的必要性,同时也隐晦地提醒乾隆,留在宫里可能更糟。
乾隆听得频频点头,显然被说动了。他将目光转向乐安:
乾隆乐安,你觉得呢?你星辞姐姐说得可有道理?
乐安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乖巧笑容。
和婉(乐安)皇阿玛,女儿觉得星辞姐姐说得极是。小燕子姐姐若能借此机会长长见识,改改性子,那是再好不过。至于之前的事……女儿早就放下了。只要她此行能恪守规矩,不给皇阿玛和皇额娘添乱,女儿自然欢迎她同行。
乐安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真的全然不计前嫌,那份“顾全大局”的懂事姿态,让乾隆心中十分受用,同时也彻底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连苦主乐安都如此大度,他带上小燕子,旁人也就无可指摘了。
乾隆(龙心大悦) 好!好啊!皇后,你教养出的好女儿,果然识大体,顾大局!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便定了,让小燕子随行。
皇后见两个女儿配合默契,一番话既全了皇帝的颜面,又将潜在的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心中甚慰。她温婉一笑,顺着乾隆的话道:
皇后皇上说的是。孩子们都长大了,懂事了。既然定了小燕子随行,那伺候的人手和看管约束方面,需得格外精心安排才是。
乾隆这是自然。朕会吩咐下去,让傅恒和福康安多派得力人手,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接着,乾隆又继续敲定其他人员。
乾隆侍卫方面,福康安统领御前侍卫扈从,林之洲如今是南书房行走,文采斐然,对江南风物亦有见解,随行记录、应对咨询甚为合适,也一并带上。至于福尔康、福尔泰,就让他们跟着永琪吧。
他提及林之洲时,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安排一个普通的近臣,但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星辞,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不由暗笑。这对小儿女的情愫,他乐见其成。
乾隆那个夏紫薇,听说规矩学得不错,一手刺绣也还入眼。此次南巡,便让她跟在还珠格格仪仗后做些杂役,也算是额外开恩了。
皇后心中明了,带上夏紫薇,或许皇帝自己也对这个身世成谜、气质不俗的“孤女”存有几分好奇和怜惜。她自然不会点破,只应道:
皇后皇上安排得周到。夏紫薇跟着还珠格格,必能更加谨言慎行。
至此,南巡的核心人员名单基本落定。
——
南巡的日子定在三月仲春,宫内外为此忙碌准备,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在这片躁动中,星辞却在自己宫苑的小书房里,寻得了一隅难得的静谧,当然,若忽略掉那个不请自来、泰然自若占据了她半张书案的人的话。
林之洲以南书房行走、需与公主核对南巡沿途文史资料为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里。他身着月白色竹纹常服,褪去了朝堂上的清冷威仪,更添几分文人雅致。
林之洲将一册《江南舆地志》轻轻推至星辞面前,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背。
林之洲殿下,这是臣整理的有关苏州府的水系与名胜记载,或对殿下途中观览有所助益。
星辞感受到手背那一瞬间的温热,指尖微蜷,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书册翻阅。
和霖(星辞)林修撰有心了。不过这些风物记载,内务府自会准备周全,何须劳你亲自整理。
林之洲(唇角微勾,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 内务府准备的是官样文章,枯燥无味。臣整理的,是殿下可能会感兴趣的。比如这苏州织造府的隐秘典故,或是几家不为人知、却极擅苏帮菜的私房小馆
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诱哄。星辞翻书的手顿了顿,不得不说,他精准地拿捏了她的喜好。她爱这人间烟火,胜过宫廷珍馐。
和霖(星辞)(依旧不看他,语气平淡) 你倒是打听得很仔细。
林之洲倾身靠近了些,清冽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
林之洲关于殿下的一切,臣自然……事事留心。
他的靠近带来无形的压迫感,星辞甚至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她心头微跳,面上却强自镇定,将书册合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和霖(星辞)资料本宫收下了,林修撰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南巡在即,你身为近臣,想必也有诸多事务需处理。
见她下逐客令,林之洲非但不恼,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他非但没走,反而从袖中取出一个不及巴掌大的紫檀木盒,放在书案上。
林之洲确有一事。此物,请殿下笑纳。
星辞目光落在那个雕刻着缠枝莲纹的精致木盒上,没有动。
和霖(星辞)这是什么?
林之洲(眸光幽深,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殿下打开一看便知。
星辞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好奇,伸手打开盒盖。里面并非她预想的珠宝首饰,而是一枚用上等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印章,印章不过寸余,触手温润。她拿起细看,印钮雕成一只栩栩如生、回首衔穗的灵鹿,印底则是四个清隽挺拔的小篆——“霖鹿辞洲”。
她的名字“霖”,他的姓氏“洲”,巧妙地与“林深见鹿,辞章耀洲”的意境融合,更暗含了“灵鹿归于林洲”的独占意味。这印章,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宣告与烙印。
星辞的心猛地一跳,握着印章的手指微微收紧,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爬上耳根。
她强作镇定,将印章放回盒中,推还给他。
和霖(星辞)此物过于贵重,寓意也……不合规矩,本宫不能收。
林之洲看也不看那被推回的盒子,只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危险的轻柔。
林之洲殿下是不喜欢这玉料,不喜欢这雕工,还是不喜欢……这印文?
和霖(星辞)(别开眼) 都不喜欢。太招摇了。
林之洲低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林之洲殿下放心,此印臣请人私下刻制,无人知晓。殿下可用来钤印私藏书画,或是……把玩。只是臣的一点私心,望殿下随身携带,见印如见人。
他这话已是近乎直白的表白与占有。星辞脸上终于绷不住,泛起薄红。
##和霖(星辞)谁要见你了!林之洲,你如今是越发大胆了!
见她羞恼,林之洲眼底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他喜欢看她因自己而情绪波动的模样。
林之洲臣对殿下,从来都是如此。殿下早该习惯。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认真:
林之洲南巡路途遥远,人员繁杂,虽有侍卫重重,但臣终究无法时刻护卫在殿下左右。这枚印章,殿下带着,若遇急事,或可凭此调动臣安排在暗处的人手。他们认得此印。
原来,这份礼物背后还藏着如此深意。他不仅想在她身上打下标记,更要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这份细致入微、甚至有些过分的保护欲,让星辞心头那点气恼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沉默了片刻,终是伸出手,将那个紫檀木盒重新拿了回来,握在掌心。
和霖(星辞)(声音低若蚊蚋) ……啰嗦。本宫知道了。
见她收下,林之洲眼中霎时冰雪消融,漾开真切的笑意,那笑容晃得星辞有些眼晕。
林之洲如此,臣便放心了。南巡路上,臣会一直看着殿下。
这话听起来平常,星辞却听出了其中不容置疑的守护与监视?她瞪了他一眼,却见他已恢复那副清风霁月的探花郎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言语放肆的人不是他。
林之洲(起身,恭敬行礼) 臣告退,不打扰殿下清静。我们……江南再见。
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竹。星辞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才缓缓低头,摩挲着掌心中温润的印章,那“霖鹿辞洲”四个字,仿佛带着温度,一点点熨帖着她的心,唇角终是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